司徒远发笑道:“朕那里晓得这些,不过是安美人当初怀昭阳时,听圣母皇太后所言。”
司徒远沉吟道:“牛卿家所言甚是,不过先帝仙去刚过半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见首辅曲子科悄悄点头,遂问道:“爱卿有何高见?”
前面四名小寺人手上皆捧着水晶镂刻凤纹托盘,上面搭着红绸,武忻嵘先打了个千儿,这才上前揭开红绸,一一先容。
是夜,披香宫内,鎏金麒麟绕足十六盏烛台之上,小儿手臂粗的蜡烛正滋滋地燃着,被自翠星窗纱透过来的冷风一扑,几近燃烧,那忽明忽暗的火苗恍若恋人的眼,扑朔迷离。
见无人反对,司徒远遂道:“既如是,此事便交由内阁办理,曲爱卿,替朕担着些。”
“臣附议。”
晓荷赔笑道:“话虽如此,可皇上一颗心还不是在娘娘您身上?”
司徒远点点头,“朕陪陪你再去,”说着拿起她搁在枕边的书,翻到有书签的那一章。
海澜走至亭子,将风灯插在紧靠廊柱的一棵树上,吹了吹绿松石几旁,扶手椅上的灰尘,这才坐下。
婉容娇笑道:“只如果皇上犒赏的,臣妾皆喜好。”
“话虽如此,但有些事只可搁在内心,不必挂在脸上,更不必挂在嘴上,让人小瞧了去,”芷涵忽地支起家子,慎重其事道。
海宁,碧连天,烛火透明。
寝殿里静悄悄的,不闻人声,郭婉容正斜倚在榻上翻看柳三变的词,见他出去,将书往枕边一搁,便欲下床。
司徒远将手中茶盏递与红叶,转头看向婉容,很有几分动容,“皇后故意了,”一面替她掖了掖被角,又问道:“你的头还晕么?”
“娘娘,少夫人只怕这一两日便要生了,”晓荷也忙提示道。
司徒远问道:“众卿觉得如何?”
借着风灯晕出来的微小光芒一看,只见上面鲜明写着:吏部尚书牛顺江正与兵部严侍郎议亲,欲为其嫡宗子牛其山求娶三蜜斯雪华,严松已应。
海澜神采安静道:“呈上来。”
婉容知他担忧胎儿,遂笑道:“皇上,不如您去陪陪安美人罢,昭明公主现在已三岁了,小嘴忒甜,招人喜好着呢。”
司徒远将婉容搂在怀里,低声道:“婉容,朕几次做梦都梦见你身怀六甲,今儿可算胡想成真了。”
“谢皇上体贴,”婉容的眼里有点点晶莹,“许太医说,臣妾乃脾虚致负气血不敷,才会头晕,已替臣妾开了方剂,这会子小厨房正替臣妾熬着药呢。”
陪嫁侍女晓梅一身浅紫绣茉莉的纱袍,不由蹙眉道:“自皇后娘娘诞下太子,除前两日皇上招了安美人侍寢,这几日便都是歇在未央宫,今儿也不例外。”
翌日早朝。
晓梅鼻孔轻哼一声,“也算她命好,早嫁了两个月,可提及来,非论边幅,还是家世,如何比得过娘娘?”
“臣也附议。”
晓梅忽地走到芷涵跟前,抬高了声音,有些奥秘兮兮道:“娘娘何不找太医替您调度调度身子,如果您有了,皇上难道更欢畅?再如何说,世子但是被当今皇上亲封为五品威武将军呢。”
海澜觑着她道:“如果你不肯,我自会设法帮你。”
“诺,”两人忙应了。
婉容一贯贤惠漂亮,可贵有这般小女儿家神态,司徒远心头一动,不由调笑道:“你总提示朕要‘雨露均沾’,朕偶然会想莫非你不在乎朕了,才把朕往外推,呵呵,今儿总算暴露狐狸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