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点头道:“你做得对。我本身难保,何必连累了海兰。”
海兰拿绢子拭去泪痕,展颜道:“姐姐说的是。”她微微含笑,“畴前我在潜邸的绣房作侍女时也被人欺负,是姐姐偶尔瞥见顾恤我,劝我要争气。厥后皇上宠幸了我又忘了,是姐姐将我绣的靴子进献皇上,让皇上想起我给我名份。姐姐帮我的,我内心都记得。”
海兰感激道:“多谢姐姐,我都记得了。”
王钦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服侍在殿角的小寺人李玉已经抢着道:“回皇上的话,高大人府上所用的紫檀是前两日皇上赏的,为着事多,皇上交代了王公公,王公公叮嘱主子去外务府办的。”
张廷玉寂然道:“臣听闻两宋与前明后宫弭乱,宠妾超出皇后之举频频产生,导致后宫风纪无存,影响前朝安宁。皇上贤明,微臣欣喜之至。”张廷玉望着天子案上厚厚一沓奏折,体贴道,“先帝在时勤于朝政,每日批折不下七个时候。皇上得先帝之风,朝政固然要紧,也请皇上千万保养龙体,切勿伤身。”
如懿暖和道:“好了。你有你的忍耐,我也有我的。我们都忍一忍,总会畴昔的。”
如懿拍了拍她的手,“委曲不委曲,不在于一时。你我都好好的,还怕来日会不好么。”
天子笑着饮了口茶水,唤过王钦道:“朕记得,高斌府上所用的紫檀……”皇上仿佛思考,只看了王钦一眼。
海兰环顾延禧宫,也不觉叹了一口气,“姐姐在潜邸时乃是侧福晋中第一人,何曾住过如许委曲的处所。”
海兰这才起家,依依道:“时候不早,mm先辞职了,姐姐早点安息吧。”
天子道:“李玉,好生送张大人出去。”
如懿望着天井青砖上摇摆的枝影,苦衷亦不免混乱如此,只是耐着性子道:“对劲骄横,得志谦虚乃是人之常情。若能在对劲时也能谦恭受身,温谨待人,才是真正的修为。”
天子埋首寄书,“出去吧,不消在朕跟前了。”
如懿见海兰和叶心出去,天井中唯见月色满地如清霜,更添了几分清寒萧索之意,不知不觉便叹了一口气。
王钦心头一凉,膝盖都有些软了,只支撑着陪笑道:“主子遵旨。”
如懿过意不去,“如果在畴前,我没有不帮你的事理。但是眼下,你看看我的延禧宫便知,我实在没有开口的余地。且你搬来延禧宫这类偏僻处所,也一定是功德。如果被我连累得宠于皇上,就更不好了。”
天子只低头批着折子,王钦悄声在桌上搁下茶水,又替天子磨了墨,方低声道:“皇上看了一个时候的折子啦,喝口茶水歇歇吧。”
天子略有感激之色,“廷玉对朕,亦臣亦师。将来朕的皇子,也要请你为师,好生教诲。”
养心殿书房的明纸窗糊得又绵又密,一丝风都透不出去,唯见殿外树影姗姗映在窗栏上,仿佛一幅淡淡水墨萧疏。
王钦一骨碌站起来,用尽了嗓子眼里的力量,大声道:“皇上起驾啦——”
天子夙来晓得张廷玉与皇后富察氏的伯父马齐、马武交好,一贯最支撑中宫,天然看不惯慧贵妃的父亲高斌新贵得宠,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不觉得意,“紫檀木固然宝贵,但也不算奇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