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站在慈宁宫廊下,看着福姑姑批示着几个宫人将花房送来的数十盆“黄鹤翎”与“紫霞杯”摆放得错落有致。彼时正傍晚时分,流霞满天如散开一匹上好的斑斓,映着这数十盆黄菊与紫菊,亦觉流光溢彩。
琅一句一句说下去,固然和颜悦色,但众妃如何不懂此中意义,都垂下头不敢再多言。唯有纯嫔不知就里,陪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皇上一贯都说,先帝与康熙爷励精图治,国富民强……”
太后拈起一朵菊花细心看了半晌,“色彩多正的花儿,和黄金似的,可惜了,还没开出劲儿来。”
福珈笑道:“有您珍惜调教,要着花不是一闪儿的事。”
琅淡淡一笑,取过茶盏定定望向她道:“官方有句老话,叫富不过三代。即便国富民强,后宫也不宜豪华华侈。不然老祖宗留下的基业,能经得起几代。不过话说返来,纯嫔你刚诞下了三阿哥,皇上看重,天然要糜费些也是道理当中。本宫不过是拿本身说话罢了。”
海兰还是来候着如懿起家,又陪她一同用了早膳,才去长春宫中向琅存候。
唯有嘉朱紫金玉妍打量着琅一身的打扮,笑吟吟不说话。琅一时发觉,便笑道:“平日里嘉朱紫最爱谈笑,如何本日反而只笑不说话了,但是长春宫拘束了你了?”
福珈这才笑道:“太后的用心,奴婢实在不及。”
琅略略正了正衣衿上的珍珠钮子,含笑道:“嘉朱紫一贯是最爱娇俏打扮的,本宫倒想听你评说评说。”
晞月闲闲一笑,看动手上的白银镶翠护甲,“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天然是听着了。不比纯嫔mm,有了三阿哥,说话做事的底气,到底是分歧了。”
“这也急不得。满园子的花,前面的花骨朵开着,前面的也急不来。由着天时天时吧。”太后松开拈花的手指,拍了拍道:“皇上只给她一个妃位,是可惜了。按着在潜邸的位份,如何也该是贵妃或者皇贵妃。”
福珈笑吟吟过来道:“慈宁宫的院子敞亮了很多。如果在寿康宫,这几十盆菊花一摆,脚都没处放了。”她见太后欢乐,愈发道:“也是皇上的孝心,那日携了皇后亲身来请您移宫。现在有甚么好的都先尽着您用。连花房开得最好的紫菊,也都送来了您这里。”
玉妍非常对劲,扫了一眼众妃,上前一步笑道:“皇后娘娘的话说得极是。只是现在民风已成,别说宫里宫外了,连皇上赏赐给朝鲜的衣料金饰,也无不奢丽精彩。臣妾听来往朝鲜的使者提及,朝鲜国中也非常流行呢。若我们改了入关时的服饰,也这般犒赏亲贵女眷或属国,岂不让外人惊奇?”
天子本无睡意,便笑:“皇后一贯端庄慎重,如何俄然对朕这么密切起来了?”
太后一副从然淡然,看着天涯朝霞弥散如锦,缓缓道:“哀家住在这慈宁宫里,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一日来两次也好,三五日来一次也罢,都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哀家的眼睛还看着后宫,太后这个位子原不是管家老婆子,不必事事参与参与,大事上点拨着不错就是了。如许,才是真正的权益不旁落,也免得讨人嫌。”
玉妍斜斜行了一礼,如风摆杨柳普通,细细说来:“臣妾看娘娘身上的绣折枝花,只在领口和袖口满绣,衣衿和裙裾满是布料本来的纹样,像是畴前大清刚入关的时候,宫眷们最时髦的绣法。那是常常以旗装绣疏落阔朗的图案为美,用的也是京绣伎俩,讲究的是大气连缀,繁华吉利。而时下宫里最时髦的,是用轻柔的缎料,寻求轻巧拂动之美好,常常在袖口、领口、衣衿和裙裾上满绣轻巧花腔,多用江南的绣法,或用金银丝线和米珠薄薄织起,固然花枝繁密,但寻求越柔越好。现在看皇后娘娘的打扮,真是很有入关时的古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