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去时天气才放亮,素心打了帘子迎了青樱出来,笑道:“青福晋来得好早。主子娘娘才起来呢。”
青樱听得如此,只得谢恩,“多谢主子娘娘。主子娘娘一贯对我和姐姐一视同仁,我能倚仗的,也只要主子娘娘了。”
里头帘子掀起,服侍洗漱的宫女捧着桎巾鱼贯而出。青樱晓得富察氏洗漱已毕,该服侍打扮了。
青樱谦恭笑道:“我是该早些服侍主子娘娘起家的。”
富察氏的目光悠悠在她手腕上一荡,看青樱洁白的皓腕上除了一串翡翠珠缠丝赤弓足花镯外,别无其他金饰,不由悄悄点头:“你手腕上这串镯子,还是皇上为皇子的时候安北国进贡的珍品,一共只要一对。当时先帝赐给了我们府里。我想着你和高氏是平起平坐的,便一人一个给了你们。既是让你们彼其间存了亲好之心,也是要你们明白,同为侧福晋,该当不分相互,不要凡事计算。现在你倒还肯每天带着,也算不枉了我的一片心。”
她脑中想到“弘时”两字,只觉腻烦,用力摆了摆头,扶了惢心的手渐渐出去。
富察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笑道:“你配的珠饰,真真是挑不出错处来。若凡事为人处世,都能无可抉剔,那也算是福慧双修的人了。”富察氏闭目半晌,正色道,“你这小我,毕竟是委曲了。”
青樱闻言,不觉盗汗涔涔,轻声道:“主子娘娘……”
只闻得温婉一声:“请出去吧。”
有风贴着面刮过。京中玄月的风,本来有如此风沙模糊的凉意,会吹迷了人的眼睛。
青樱心中悸动,想要说话,却只惊奇得口舌麻痹,一字也说不出来,只得诺诺含笑。
青樱出来时,富察氏正端坐在镜前,由专门的梳头嬷嬷服侍着梳好了发髻。富察氏与天子春秋相称,自是端然生姿的华年。简简朴单一方青玉无缀饰的扁方,也显得她格外平淡恼人,如一枝顶风的白木兰,素虽素,倒是庄静恼人。
富察氏淡淡笑一声:“指教?畴前在王府里,她敢指教你么?现在时移世易,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青樱眉毛一挑,沉声道:“晓得的事必然要说出来么。讷于言敏于行是你的好处,如何和阿箬一样心直口快了?”
晞月点点头,笑道:“入宫这几日,mm都还住得惯么?”
青樱跪在地上,毕竟不知该如何提及,只好低头不敢作声。
青樱退开一步守着,只在旁服侍着递东西。富察氏看在眼里,也不言语。待到打扮结束,才渐渐笑说:“好好儿的侧福晋,倒为我做起这些微末工夫,可委曲你了。”
高晞月这般直呼“mm”想来是有备而来,潜邸中的身份,现在已是变了。青樱自知情势分歧昔日,先与晞月见了个平礼,方含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主子娘娘梳洗结束,出来恰好呢。”
说罢,高晞月向玉妍招了招手,亲热道:“杵在那儿做甚么?还不跟我出来!”
晞月居高临下瞥她一眼,“mm千伶百俐,今后可算棋逢敌手了。景仁宫的乌拉那拉皇后,约莫会和mm一样有空,一同闲话家常呢。”她见青樱神采微微难堪,走近一步低声道,“夹在皇太后和乌拉那拉皇后之间,mm与其有空争宠,不如想想,该如何自处是好呢。”
青樱勉强浅笑:“妾身与月福晋一同服侍皇上,说不上谁抢了谁的风头。妾身如有不如人的,高姐姐合该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