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如懿生下了嫡子永璂,天子圣心大悦。蒲月之时,再度大赦天下,减秋审、朝审缓决三次以上罪。这本是天下承平的功德,但是,国中这般安宁,准噶尔却又垂垂不温馨起来了。
同在宫中多年,柔淑长公主给她的印象一向如她的封号普通,和顺婉约,安好如璧。便是嫁为人妻以后,亦从不自恃太后亲女的身份而盛气凌人,仿佛一枝临水照花的荏弱迎春,有干净的姿势和婉顺的弧度。而影象中的端淑,倒是傲骨凛然,如一枝凛然绽放于寒雪中的红梅。却不想柔淑也有这般锋利的时候。她不觉含笑,本来太后的女儿,都是这般不成轻视的。
如懿闻言,立即慎重跪下,诚惶诚恐道:“皇额娘言重了。儿臣在宫中,无一日不敢不奉养在皇额娘身边。如有不周之处,还请皇额娘恕罪。”
从木兰围场返来后数月,如懿很快发觉本身又有了身孕。或许是生子以后天子的眷顾有加,或许是江与彬调息多年后身材的复苏。乾隆十七年春季的时候,如懿再度怀上了身孕。而云彻,也在这个春季迎娶了茂倩过门。结婚后的他仿佛更加繁忙,除了该当值的日子,也老是替别的侍卫轮守,一心一意奉养在天子身边,也更得天子倚重。
有半晌的沉默,殿中置稀有个庞大银盆,堆满夏季存于冰库的积雪,现在积雪熔化之声悄悄入耳,滴答一声,又是一声,竟似无穷心潮就此浮动。
这般毒手的事,天子天然每日都在勤政殿与大臣们议政,更抽不得身今后宫半步。
柔淑长公主勉强笑道:“这汤羹很清爽,儿臣看着也有胃口。皇额娘便尝一尝吧,好歹是皇嫂的一份情意。”
太后凝睇她半晌,叹口气道:“容珮,看你主子不幸见儿的,月份那么大了还动不动就跪,不晓得的还当哀家这个婆母如何苛待她了呢。快扶起来吧。”
嬿婉不悦地皱眉:“即便你得皇上宠幸,便能够如许和本宫说话么?害你的人是嘉贵妃,有甚么话冲着她说去,别来赖本宫。”
这一语,便足以惊醒了如懿。她立即起家传轿,换了一身家常中略带慎重的碧色缎织暗花竹叶氅衣,只用几颗珍珠纽子装点,下身穿一条曳地的荷叶色绛碧绫长裙,莲步轻移,亦不过是素色姗姗。她佩带金累丝点翠嵌翡翠花簪钿子,在时近六月的闷热气候里,多了一抹平淡爽宜,一副灵巧勤谨的家媳模样。她想了想,还是道:“给皇上炖的湘莲燕窝雪梨爽好了么?”
如懿端然含笑道:“皇额娘说得在理。皇上心中哪有不眷顾端淑长公主的,自幼一起长大,情分当然分歧,何况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的隽永,“且皇额娘故意如此,皇上是您亲子,母子连心,又怎会不听皇额娘的话?”
太后扫了一眼,点头道:“难为皇后的一片心了。哀家没有儿子在跟前,也只得你们两个还略有孝心。只是哀家即便有胃口,也没心机。这些日子内心火烧火燎的,没个温馨的时候,只怕再好的东西也喝不下了。”
入春以后,为了让十阿哥养息得更好,也为了如懿能好好儿养胎,天子便照顾太后与嫔妃们去了圆明园暂住怡情。
只因准噶尔台吉多尔札乃太后长女端淑固伦长公主的夫君,固然这些年多尔札多有内宠,脾气又极其刁悍高傲,伉俪豪情淡淡的,并不算非常和谐,乃至公主下嫁多年,连一儿半女也未有出。但毕竟伉俪一场,维系着朝廷与准噶尔的安稳。达瓦齐这一拥兵自主,准噶尔部大乱,端淑长公主也不得不亲笔家书传入宫中,要求天子干预,为夫君昭雪报仇,安定准噶尔内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