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眼底有着罕见的哀伤与苍茫:“如懿,朕很难去鉴定永璟之死是否必然与令妃有关,但朕真逼真切地晓得,若非朕这般宠嬖,她的额娘也不会生了妄心来暗害你的孩子。”
乾隆二十三年秋,因着宫中嫔妃渐长,天子少有可心之人。嬿婉持续生养,不免损了身材,不得不停息了侍寝,卧床养息。而向来得宠的忻妃也因生下八公主产后惊风,便缠绵病榻,亦不便再奉养君上。外务府便发起要广选秀女充满后宫,也好为皇家连绵子嗣。
和敬低头,拂弄着衣角垂落的银丝串碎玛瑙珞子:“女儿不明白,皇阿玛也一定明白。额娘薨逝以后,皇阿玛才知很多事原是曲解。但是与额娘存亡两隔,很多事毕竟也来不及了。若令娘娘之事真有曲解在此中,却连累母子三人,皇阿玛是否也感觉无辜?”
天子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是潮湿的,在夜风还是醺热之下,触觉微凉。她悄悄感喟:“皇被骗然应当救永璐,不为别的,只为他是您的血脉。但……”
和敬嫣然一笑,却不失端庄风采:“女儿是皇阿玛的长女,也是独一的嫡女,是皇阿玛抱着长大的。”她凝神半晌,“并且,女儿也是心疼皇阿玛。十三弟短命,皇阿玛必然很但愿十四弟能够安康生长。”
和敬也不看她,捻着绢子端坐着:“施礼便大可不必了,你毕竟是我的庶母。要皇阿玛晓得,还觉得我不晓得尊敬长辈。”嬿婉承诺着便要起家,和敬又道,“如果额娘还在,你们都是奉养她的妾侍,我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要晓得,能救庆佑,虽是我要谢你的,但也是你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