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十九章 辱身
“是么？那朕与皇后体同一心，你就好好服侍皇后便是。”他睨一眼如懿，笑得和顺而含混，“彻夜，皇后累了。”
春婵急道：“如何走的？”
如懿一字一字道：“感激不尽，欢乐无尽。”
容珮熟门熟路地将东西接下，便领了宫人退下支出库房，一并也掩上殿门，只余凌云彻与如懿二人。
他的话有蜜的滋味，是惯常的熟与甜，密切在动静间天然流泻。
“莫须有？”
嬿婉侧首哀然，“多年来为了得皇上欢心打扫异己，本宫没少操纵凌云彻。可归根结底，要损他一条性命来扳倒皇后，也实在……”
如懿眸中澄定，“皇上要凌云彻净身入宫，岂不是因为心中疑根深重，认定臣妾与他有私么？现在看他非男非女，受尽折磨，皇上必然很欢畅吧？”
王蟾连连点头，非常伤感，“一顿饭菜，都是有毒的，也算留了全尸。唉，我跟外务府报了澜翠得了绞肠痧，送去火场化了。”
春婵一想到嬿婉方才神采，也是后怕，只得掩了口，将哭声咽了下去。
本来真会如许讨厌，讨厌到近在身边也不肯一见。
天子的眼是一泊暖和柔漾的水，清楚又有些刺沉的意味，“皇后不必为这等下人活力。彻夜朕会留在这里陪你。”
嬿婉正踌躇，忽地咬了咬唇，冷道：“既然要不留后患，那么澜翠也别留着了，一并洁净。本宫已经让王蟾去办了。”
如懿如何听不出他语中之意，手上一双碧玉翠色环颤得泠泠有声。但很快，这轻微的声响被如懿的笑声所埋没。
容珮呵动手正要承诺，天子又道：“叫小凌子。朕喝的水要几分热，小凌子清楚。”
如懿干脆靠着他坐下，睇一眼道：“正等着皇上拣好的书来呢。对了，传闻画苑送来几幅宋朝王冕的梅花图，甚么时候皇上带臣妾细赏？”
如懿扫了一眼，便已看清。那并不是她喜好的菜色，特别是腰子与蛤蜊，她从不肯吃。但他的意义，再明白不过。
春婵见她伤怀不已，机灵接口道：“实在是天赐良机，千载难逢！小主不为别的，莫非忘了夫人临死前的叮嘱么？小主无母无弟，落得孤苦境地，是谁害的！别说奴婢心狠，为了小主和阿哥的出息荣光，便是折了澜翠在宫里的安稳也没甚么！”
她能够闻声本身的声音，枯哑、晦涩，像发锈的铁皮，“对不住。凌云彻，对不住。”
天子斜着眼睨她，“你越来越猖獗了。”
但任凭流言纷繁，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的故事，闲言两句，就如抛入湖心的小石子，晕开两圈波纹也便无声无息了。只是任凭李玉与如懿用尽体例，也得不到凌云彻半点动静。
如懿本能地想要顺从，可凌云彻浑然不知情，已经送到了如懿手边，她感觉乌银筷子握在手里发沉，屏息半晌，还是咬了下去。
烛火幽曳不定，天子平卧于如懿身侧，二人并肩躺着，双目紧闭，以此来冲突见到相互的模样。
直到，直到那一日。大雪初停，满庭冰雪映着宫墙的暗红辉泽，折出一地惨淡的乌黑。室内固然燃着数个炭盆，但殿内不敷以是以和暖，冷津津的。窗外刮着巨风，击打着窗棂，如野马奔腾嘶鸣，驰于浩浩田野。如懿伏在案边，用浅红的笔墨画上一瓣梅花，凑成“九九消寒图”，便又算熬过了一日。自从凌云彻消逝后，她的心没有一刻获得安宁。而沉寂的翊坤宫，就如大雪冰封后的紫禁城，晶莹、灿烂，倒是一座华丽的没有活力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