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后宫·如懿传（全六册） > 第十一章 幽居
成公公努努嘴道：“从速换上你宫女的衣服，跟我走吧。”
如懿看着她一点一点清算，便道：“拿那些点心做甚么，备下了明天的，后天也要过那些苦日子。还是清算些衣衫要紧。”
太后悄悄“嗯”一声：“现在慎常在新宠上位，撒娇撒痴。嘉嫔有孕在身，有恃无恐。目睹她留在养心殿的臻祥馆养胎，有天子在身边，这一胎必定是无碍了。丢了你和怡嫔的两个孩子，不管嘉嫔这一胎是男是女，她母凭子贵都是无庸置疑的了。那么你呢？哀家那么辛苦把你从南苑捞出来，又想尽体例保全你。来日如何，全在你本身了。”
玫朱紫垂下眼睑，将哀痛不露陈迹地藏于眼底，道：“人赃并获，天衣无缝，的确是无可指责。但，越是如许，反而让人起疑。”
李玉伤感道：“小主连大阿哥都这么心疼，主子实在不信赖小主会去害别人的孩子。”
如懿再见到天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养心殿还未掌灯，殿内是金红色的淡淡余晖，由着光影由浓转淡。天子的语气听不出一点悲喜之情，只是低头练着书法，并不看她一眼：“事情已经定下了，还要来见朕做甚么？”
惢心冷静陪在如懿身边，将一些贴身衣物和值钱的金饰一同包好，想了想将财帛金饰藏在承担的最深处，又取过一些糕点收好：“到了冷宫只怕衣食不周，甚么都得备下些。”
太后用护甲挑起珐琅罐里的一点薄荷膏悄悄一嗅，方把罐子交到玫朱紫手里，笑道：“不是哀家心疼她，是别人越看重她，用尽了心机对于她，便越是叫哀家晓得，她是有分量和那些人分庭抗礼的。后宫当中最要紧的便是均衡之道，如果有谁太盛势了，得尽恩宠与权位，哀家这个太后便没有置喙之地了。”
茫然的摆荡与悲望当中，如懿伏身三拜，神采哀伤而安静：“为着皇上这句话，臣妾甘心受罚，长居冷宫。只求皇上福绥安康，岁岁长乐。”
天子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平常的陌生人普通，口气却慎重其事：“朕信赖。”
如懿抱住他好生安抚道：“好孩子，返来了就好。母亲交代你的，你都做好了么？”
惢心看着里外都阴沉森的，有些惊骇地贴在如懿身边。
李玉点点头，看了看中间的屋子道：“小主住在这里，千万谨慎中间那些人，年纪大了，都成了精怪了。”
来相送的，唯有海兰和纯嫔，海兰无声地落着泪，被李玉拦着不准上前半步。连纯嫔，亦站得远远的，只能含泪微微点头，以示话别。如懿只以素银扁方挽起长发，穿戴无绣无花的薄薄春衫，唯有上面细细的暗纹流转，明示着她还是不能分开宫廷寸步。
宫人们散去后，延禧宫已经萧瑟一片，封妃的册文、金印、吉服全数被带走，满地狼籍凄冷，让人不忍卒睹。海兰亦被留在后殿，不准再踏入延禧宫正殿半步。
如懿点头道：“你晓得就好。你坐到这个位子不轻易，当年王钦是如何掉下来的，现在你本身也要谨慎。”
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在想，如果本日被贬为庶人关进冷宫的人是你姑母，她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