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如如此说，神情却未免有些萧索：
如何青碧奉侍的不是希和，反而是这么个斑斓少女？
即便“澄观禅师”的大名眼下已是名扬帝都，怕是身为人母的沈老夫人也没法接管。
“青碧？”
沈亭亲手执红泥小炉，又拈入茶叶些许，沸水翻滚处，有丝丝茶香脉脉而出。
且三个女子站的位置，无疑是整片竹林中最富强的地点，虽是听着方才那声音有些熟谙，却一时没法判定出对方到底是谁。
“怪道人家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本来寺庙中也是这般。澄观法师，右相府周家女眷在此，还请法师拨冗一见。”
也不知面前这位蜜斯凭的是甚么，竟能得师叔如此看重。
沈亭凝目希和，眼中微微暴露一丝暖意：“希和放心，我并非一时想不开，意气用事。”
“一花一天下，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希和何必自苦？既是堪不破，也放不下，那就顺利情意便好……”沈亭定定瞧着希和，神情中有着淡淡的哀伤。偏是哀伤以外，又有着说不出的豁达，“难以定夺时，就问问本身的心，人间万物顷刻永久，不过在一念之间，切莫因一时意气用事，而毁了平生幸运……”
原想着既有老母，又有季子拘束，沈亭远行返来后，定然会收心，一如沈母所愿，光宗耀祖，不想他却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当然能够。”沈亭笑的温雅。又亲手捡起书卷，递到希和手里。
扇火的小沙弥手一颤抖，扇子好险没跌倒地上――
那丫环更加恼火，干脆举高了声音道：
希和游移了下，点了点头。又叮咛青碧去知会侍卫一声，便带着阿兰跟了上去。
发觉到两个小沙弥不住打量的目光，希和倒也不在乎，倒是去而复返的青碧看清房里的安排后，神采有些不忍――
幸亏这女子虽是瞧着年纪小，倒是很有气度，不似其他女施主，凡是有机遇靠近师叔，一双眼睛就像长在师叔身上似的，让人瞧着就感觉内心发毛。
沈亭神情一肃，较着没有想到会在这清偏僻静的角落被人一下喝破身份。
“师兄，感谢你……”希和神情间有些怔忡，端倪间郁气却较着散去很多，还要再说，一阵喧闹声却从僧舍别传来。
因为离得近，且当日沈亭几克日日出入于杨家，因此即便身在竹林中，视野有些被枯黄竹叶遮挡，还是不迟误青碧一眼认出，阿谁身着灰色僧袍的高瘦冷肃和尚，清楚恰是沈亭。
希和已是上前一步，躬身见礼：“见过师兄。”
希和如何晓得个中原因，探手接了，入目恰好瞧见“憬悟人间无常”几个字，一时呆住――
希和呼出一口郁气，偏头恰好瞧见案旁一卷摊开的经籍。伸手想要拿，俄然认识到甚么，看了一眼劈面静坐的沈亭：
“你这小和尚好不晓事，如何澄观法师还未说话，你们就敢自作主张？说甚么法师不肯会客，明显眼下就有客人在，且听声音，年纪也不甚大，说不得，和我家蜜斯也不相高低。都说众生划一，难不成隽誉远扬的澄观法师，倒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不成？”
“我们出去吧。”
“勘破，放下，方能得大安闲。”沈亭取过紫砂小茶壶，氤氲的水汽和透过窗棂的一丝日光融会，令得沈亭容颜俊雅以外，更多了几分纯洁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