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是和福英一起买出去的丫头,家里穷爹娘卖了她。在安府里呆上两年,甚么是女人们不该听的,她倒心中清楚。
“内里是谁?”老太太钟氏的声音问出来。福英如卸重负,忙扬声而回:“四女人来了。”略停一停,钟氏缓缓道:“出去吧。”
“四女人经常交代我,我如何不晓得?这不是没有别人,又只和四女人你说。四女人你看,这都快夏季了,那园子里草还是高得从瓦缝里出来,早晨从这里走,只是渗人,这里离我们近,离老太太也不远,莫非老太太就不惊骇不成?”红花笑嘻嘻,眸子子前后转动,见路上无人,仍然是一大通的话。
跟着这一声,老太太钟氏的目光,放到宝珠身上。这是一个斑白头发的老妇人,她中年丧夫,膝下无亲生之子,庶子又全丧光,单独带着三个儿媳和孙女儿过日子,在别人眼里这日子是难过的,可钟氏硬是过得体面子面,身子骨儿也比同年纪的人结实。
见到四女人来,她无声地低头曲膝,行了个礼。而房中,有高谈笑语声从织斑斓宝相花的夹帘中出来,一听就是方阿姨的语声。
“呆丫头,这家是老太太的,老太太不卖,自有她的事理。”宝珠轻声地说着,却不肯奉告红花实在启事,怕她嘴快,鄙大家中一时说出来,不防说是本身猜到的,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倒是不好。
见小婢歪着脑袋,非常奸刁模样,宝珠又要笑,手上本握着一条黄色帕子,就在红花头上打了一下,道:“看你又胡说,老太太的事,我们可不群情。”
方明珠,也便能够跟着前去。
方阿姨是二房里邵氏二奶奶的姐姐,她也早没了丈夫,家道又普通,经常到二奶奶这里借川资,凑趣上老太太一住就不走。她膝下另有一个女儿,本来叫方素娟,厥后见安家的女人们以珠为名,方阿姨就说素娟名字不好,改名叫明珠吧。
安宝珠在姐妹排行中为四,倒是安府宗子房下嫡女,父母双亡的她住处离老太太比来,平时又不肯怠慢,给老太太存候常常是头一个到的人。
见这么说,宝珠就大风雅方地站住,猜想着方阿姨在说甚么。她偶然偷听,何如方阿姨一贯腔门儿高,说到欢畅的处所,更是压得住一台大戏,内里的话就断断续续传出来,让人能听个明白。
手扶着红花,主仆沿着抄手回廊往老太太房里去,路上碰到香气阵阵,不断而来。红花又笑道:“四女人您闻闻,香兰苑里又有花开了,但是的,家里人少,老太太又不肯卖园子,弄得园子荒了,还年年开这些花出来。”
但如许的人,也会听方阿姨胡扯,宝珠背后想到,就会心中纳罕,感觉祖母行事,老是猜不透摸不着。
“……这侯府里,您那娘家,一年到头的来人看您,为的甚么,还不就是亲戚们走动。女人们也大了,也到说婚事的年纪,您那娘家侯府里,传闻倒有三个小爷呢,传闻也大了,这不,您带着女人们去认认门子,逛逛亲戚,她们今后呀,只会感激您的……”
哪天惹到老太太不欢畅,也是撵过的。不过方阿姨脸面不值钱,撵走了她再来,说上一通的阿谀话,依就是白吃白住安家的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