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愣愣的,不知是事情过分出人料想,还是汤药的药劲未散,她的脑筋里一片空缺。
杜之落从杌子上跳起来,提着裙摆志气满满地出了屋子。剩下苏可和杜三爷,两人对视几眼,苏可扯着嘴角败下阵来,头垂着,调子委靡,“三爷想和我说甚么?”
苏可的眼睛被逼得通红,她满身生硬,铆着一股劲儿,像是抓着最后的拯救稻草,神采苦楚地看向杜三爷,“三爷,我如果还活着,侯爷便不会涉险了。”
直到杜之落大吵大嚷地闯出去。
杜三爷哼笑一声,“一只脚已经踏出来了,拔是拔不出来的。”
杜三爷成熟沉稳,固然年纪比苏可小,但虎父无犬子,杜大将军的儿子各个都有将领之才。他安静地打量苏可,身子微微前倾,抬高声音说:“敬王逼宫,迟早之事。”
杜三爷道:“有的猎户养猎犬,穷凶极恶的那种,打小喂着死人肉长起来的。宫里三不五时就死小我,猎户就寻了这门路,专门找那些措置尸身的寺人买死人。”说着,高低打量苏可的样貌,“像你这类细皮嫩肉,又是刚死不久的,猎户乐不得的。”
有没有不舍呢,还是有的,并且还满心的不甘。她初来时的豪言壮志,他交给她的大刀阔斧,她并没有为他处理甚么,却还引来一桩桩的费事。
苏可沉吟,“管束侯爷?”
她,竟然死了。
身上除了杜三爷给的一包银子外,另有杜之落之前给她换上的杏底百梅的精美褙子。她这模样走在路上过分刺眼,寻了一处裁缝铺子,找了极其浅显的衣裳穿上,头上扎了巾带,乔装成浅显的民妇,多少能隐人耳目。
苏可哦了一声,愣了半晌仍旧傻傻的,“猎户?”
……
先找了一个堆栈落脚,漫漫白日,苏可坐在窗边看日光一寸寸在窗格上洒下的影子。
走到侯府的后街用了一个多时候,找到徐旺家的时候,屋里早已熄了灯。她悄悄叩门,一下又一下,屋里传来扣问的声音,她不敢出声,仍旧一下下敲着门。
杜三爷赞美地勾了下嘴角,轻声说:“随我来。”
沦为棋子,成为软肋,是她太傻,忘了曾经邵令航是说过这些话的。苏可在脑海中回想统统与邵令航之间的过往。那些争论不下的面红耳赤,欲语还休的摸索透露,好不轻易下定的决计,迟疑不前的当下。
这时,内里有丫头叩门,隔着门扇小声说:“蜜斯,敬王爷提着礼品到府上来看望夫人。”
将给小院送菜的事挑明后,徐旺家的因为苏可在这里,不好和徐旺多说,但是脸上还是有些欠都雅。
“这……”徐旺踌躇,但是徐旺家的看着桌上那百两的银子,心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苏可的手死死攥了起来。
“势在必行?”
……
徐旺瞥见她,不成谓不震惊,一刹时另有种见了鬼的错觉。倒是徐旺家的,披着小袄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问出了心底的迷惑,“苏管事?苏可?你是人是鬼啊?”
杜三爷拿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目光倒是诚心,“你先拿着用,不必推让,诸事办理,我只但愿你能顾着身边人的全面。”
苏可想要点头,视野中不经意一瞥,却看到杜三爷很有深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