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家的团聚媳妇死了不久,他家的大孙子媳妇就跟人跑了。
祖父说:“好好的孩子快让他们玩弄死了。”
有的说,水太热了一点,有的说,不该该往头上浇,大热的水,一浇哪有不昏的。
小团聚媳妇当晚被热水烫了三次,烫一次,昏一次。
“我们在家下压拍子打小雀吃……”
因而民气大为奋发,困的也不困了,要回家睡觉的也精力了。这来看热烈的,不下三十人,个个眼睛发亮,大家精力百倍。看吧,洗一次就昏畴昔了,洗两次又该如何呢?洗上三次,那可就不堪设想了。以是看热烈的人的内心,都满怀奥妙。
我问有二伯,那小团聚媳妇如何死的,安葬的景象如何。
大神说,沐浴必得连洗三次,另有两主要洗的。
“你家里的孩子、大人都好哇?”
闹到半夜天赋散了场。大神回家去睡觉去了。看热烈的人也都回家去睡觉去了。
他说:
“酒菜真不错……”
一点多钟,他们两个在人家喝了酒、吃了饭才返来的。前边走着老厨子,后边走着有二伯。仿佛两个胖鸭子似的,走也走不动了,又慢又对劲。
一个说:
团聚媳妇的婆婆一边烧着还一边悔怨,若早晓得没有甚么看热烈的人,那又何必给这扎彩人穿上真衣裳。她想要从火堆中把衣裳抢出来,但又来不及了,就眼看着让它烧去了。
小团聚媳妇害臊不肯脱下衣裳来,她婆婆喊着号令给她撕下来了。现在她甚么也不晓得了,她没有感受了,婆婆反而替她着想了。
有二伯说:
“我赶着车,天亮才到家。传闻半夜就死了。”
“老胡家要‘休妻’了,要‘休’了那小妖怪。”
把那掉下来的辫子留着,谁来给谁看。
公然的,小团聚媳妇一被抬到大缸里去,被热水一烫,就又大声地怪叫了起来,一边叫着一边还伸脱手来把着缸沿想要跳出来。这时候,浇水的浇水,按头的按头,总算让大师赛过又把她昏倒在缸底里了。
若没有人理她,她就一向哭,哭到鸡叫天明。
如果有气,她本身就会活转来的。如果断了气,那就从速施救,不然,怕她真的死了。
星星玉轮,出满了一天,冰天雪地恰是个夏季。雪扫着墙根,风刮着窗棂。鸡在架里边睡觉,狗在窝里边睡觉,猪在栏里边睡觉,全呼兰河都睡着了。
烧“替人”的那天,团聚媳妇的婆婆为着表示虔诚,她还特地地请了几个吹鼓手。前边用人举着那扎彩人,后边跟着几个吹鼓手,呜哇当、呜哇本地向着大土坑走去了。
团聚媳妇的婆婆也睡得打呼了。
跑到大街上来看这热烈的人也不很多,因为天太冷了,探头探脑地跑出来的人一看,感觉没有甚么可看的,就关上大门归去了。
她说她要回家。
因而又采取了正式的赶鬼的体例,到扎彩铺去,扎了一个纸人。而后给纸人缝起布衣来穿上――穿布衣裳为的是绝对地像真人――擦脂抹粉,手里提着花手巾,非常都雅。穿了浑身花洋布的衣裳,打扮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女人,用人抬着,抬到南河沿中间那大土坑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