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房里边住着冯歪嘴子。
有的时候,我内心感觉好笑,忍也不能忍住,我就跳了起来了,用手敲打着窗子,笑得我把窗上挂着的黄瓜都敲打掉了。而后我一溜烟地跑进屋去,把这景象奉告了祖父。祖父也一样和我似的,笑得不能停了,眼睛笑出眼泪来,但是老是说,不要笑啦,不要笑啦,看他闻声。有的时候祖父竟把后门关起来再笑。祖父怕冯歪嘴子闻声了不美意义。
醒来一听,有二伯仍旧“兔羔子、兔羔子”地坐在院子里。后边那磨房里的梆子也还打得很响。
我想这是做甚么,我跑畴昔看一看。
我回身就往家跑,跑到家里就跟祖父讲,说那冯歪嘴子的炕上不知谁家的女人睡在那边,女人的被窝里边另有一个小孩,那小孩还露着小头顶呢,那小孩头还是通红的呢!
祖父在园子里的时候,他和祖父说话。他说拉着磨的小驴,驴蹄子坏了,一走一瘸。祖父说请个兽医给它看看。冯歪嘴子说,看过了,也不见好。祖父问那驴吃的甚么药?冯歪嘴子说是吃的黄瓜籽拌高粱醋。
第二天凌晨一起来,我就跑去问有二伯,“兔羔子”是不是就是明白兔?
这一次,冯歪嘴子不在屋里,不知他到那里去了,黏糕大抵也没有去卖,推黏糕的车子还在磨盘的中间扔着。
那磨房的窗子临着我家的后园。我家的后园四周的墙根上,都种着倭瓜、西葫芦或是黄瓜等类会爬蔓子的植物;倭瓜爬上墙头了,在墙头上开起花来了,有的竟超出了高墙爬到街上去,向着大街开了一朵火黄的黄花。
“快睡觉罢,半夜半夜不好发言的。”
有一次母亲让我去买黏糕,我略微地去得晚了一点,黏糕已经出锅了。我慌仓猝忙地买了就返来了。回到家里一看,不对了。母亲让我买的是加白糖的,而我买返来的是加红糖的。当时我没有留意,回到家里一看,才晓得错了。
我梦见的这明白兔,我问祖父是不是就是有二伯所说的“兔羔子”?
“这边来,这边来。”
等他发明了老王早已不在花圃里,他这才又打起梆子来,看着小驴拉磨。
因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明白兔,那兔子的耳朵,和那磨房里的小驴的耳朵普通大。我闻声有二伯说“兔羔子”,我想到一个明白兔,我听到了磨房的梆子声,我想到了磨房里的小毛驴,因而梦见了白兔长了毛驴那么大的耳朵。
戴着他的四耳帽子,他未曾说话先笑一笑的模样,一看就是冯歪嘴子。
因为西南角上的那段土墙,因为年久了出了一个豁,我就扒着那墙豁往外看着。公然冯歪嘴子推着黏糕的单轮车由远而近了。来到我的中间,就问着:
今后那磨房里边的磨倌就见不着天日了。磨房就有一张窗子,现在被黄瓜掩遮得风雨不透。今后那磨房里黑沉沉的,园里,园外,分红两个天下了。冯歪嘴子就被分到花圃以外去了。
“……说我怕死,我也不是吹,兵马刀枪我见过,霹雷,黄风我见过。就说那俄国毛子的大马刀罢,见人就砍,但是我也没有怕过,说我怕死……介年初是啥年初……”
有的时候,祖父走远了,回屋去了,只剩下我一小我在磨房的墙根下边坐着玩,我听到了冯歪嘴子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