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位少年周身穿金饰玉,一看便知出身朱门。刘三固然举剑拦住对方,内心泛着无数肮脏的动机,行动上却不敢真的有所冲犯。
少年只一脚就齐齐踢断了那十来杆红樱枪。
那双眼睛敞亮而热烈,看到白飒和郑太向他走来时,眼眸深处仿佛还出现些许的笑意……
一个眉宇间刺着山形纹饰,剃着秃顶的十六七岁少年。
白飒再大胆也忍不住阵阵寒毛倒竖,因而二话不说,也跟着郑太一溜烟地跑开。
一阵风从大雄宝殿的废墟上吹下来,带着一股让人堵塞的浓烈焦臭。郑太只感觉一阵恶心,便捂住鼻子拖着脚,不肯再往上去。
郑王郑文允自夸豪杰,最看不上的就是儿子郑太这副比女人还精美的模样。恰好他后宫粉黛三千,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比起郑太的浑厚纯良,他宁肯赏识白飒如许的玩世不恭和胡作非为。是以,和其他亲戚分歧,他倒是常常鼓励郑太跟着白飒乱跑,好让循规蹈矩的郑太多少能感染点白飒那略有些疯颠的肆无顾忌。
“应当是吧。”
深吸了几口带着松脂暗香的氛围后,白飒假装大胆地笑道:“你跑甚么呀,不就是一堆尸身嘛。”
也不晓得是为了邀功还是出于某种变态心机,那些周军兵士清走尸身四周的杂物,只单留下一具具焦黑蜷曲的尸身横七竖八地保持着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姿式。
也不等郑太答复,他便拖着调子顿挫顿挫地念了起来:
肖恩非常不喜好仆人家这位肆无顾忌的亲戚,因为他常常拉着世子出入一些伤害场合。乃至能够说,只要那里有伤害,白靖安公就会在那里——或者说,只要有靖安公在的处所就会有伤害。
虽说是个“小小”的伍长,部下却也管着“十来个兄弟七八条枪”。并且,此次伐吴他也曾立下一些小小军功,想来班师后晋为庶长老是跑不掉的。
看着那些求救般伸向天空的焦枯手臂,和只剩下牙齿清楚可见的炭黑头颅,郑太立即捂着嘴跑下台阶。
他正在那边犯着嘀咕,不知该拿这两个少年如何办时,面前俄然一花,在少年和他之间,竟然又平空冒出一个少年来。
白飒则径直走到少年的跟前。
他刚一用力,
只见这少年身材苗条,那出着毛的狐皮斗蓬衬着一张素净的瓜子脸,显得他如谪仙般超脱出尘。再看他那挺直的鼻梁,那泛着水润光芒的樱桃小口,那平话人描述的“白水银里养着黑水银”般晶莹清澈的眼眸,以及那细致得不见一丝毛孔的肌肤……这位少年仿佛只能用“美女”二字来描述。
很难说他当时是甚么样的表情。一首在这个世上向来没有呈现过的元曲,竟然被这个活埋着的少年青轻松松且精确无误地念出了下半阙,这……意味着甚么?
白飒不由又是一阵混乱。他模糊想着,这仿佛不该该是一个被埋在死人坑里的活人该有的神采,便蹲下身,伸手碰了碰少年那冰冷的手指,下认识地又问了一个更傻的题目。
刘三困难地呑咽了一下。传说吴王好男风,如果这是吴宫里的娇娃,也难怪吴王会有龙阳之兴……
此情此景,郑太只得认命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跟着白飒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