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西门庆顿时面如土色,略一算来,不算那三万贯的药材钱,这厢里备下的礼品也要在十二万贯高低,总计便要花十五万贯。饶是西门庆很有家财,只怕也是承担不起。
三娘闻言,柳眉倒竖,怒道:“西门庆,你与我睡一处时,但是这般言语?你当我是普通女子,便如此好睡的?此趟事上,我都不嫌弃你前有丧妻,后有续弦,只肯嫁与你。你如果再推三阻四,我这便回京去,将你欺侮我之事说与祖父听,你只等着被抄家刺配吧!”
西门庆欢天喜地的接了手札,整束了行装,带了两个管事并五十余个伴计,跟从欧马两位虞侯并十名扈从,一起取道,往东京而去,三娘自留在府中等待。
西门庆大喜,目睹三娘公然说到做到,都差人将如此重礼将来与本身,权作礼品,心头最后一点疑虑也去了。马麟又笑着道:“大官人,得蒙我家蔡娘子看重,如此倒贴也要嫁与官人,真教人恋慕,将来飞黄腾达之时,可别忘了我兄弟两个。”
本来西门庆只筹算遣几位管事与欧鹏、马麟两个奉上京去,三娘却道:“此趟都是官人身家在此,还是官人多带些人手一同上京,一来只怕被人半途劫夺了去,二来官人亲身上京,显得更有诚意,迟早应个脸熟,也认认我家门去。”
见三娘动了真怒,又一顿言语恐吓下来,西门庆顿时大急,仓猝跪在地上要求道:“娘子切莫起火,怒大伤身。我这便按娘子叮咛,去筹办礼品来奉上京去。”西门庆直讲好话说了很多,又哀告半晌后,三娘方才转怒为喜,教西门庆速速去办,只在府内听信。
说着三娘挤出泪水来,假作抽泣,慌得西门庆仓猝哄道:“娘子莫哭,我不知高门大户是多么风景,这份礼单请娘子拟来,我自去办理便了。”
西门庆眉花眼笑的命人收了那几担金珠宝贝,又请欧马两位虞侯吃酒,口中只道:“但能做得蔡府半子时,定然酬谢大恩。”欧鹏也道:“官人真是妙手腕,勾得我家蔡娘子看重,此后做得那一州一府官长时,定然连本带利都收回来。须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呐。更别说我家蔡娘子如此貌若天仙,大官人真是几世修来的造化。”
第二日,西门庆命人拟了一张礼单来,请三娘过目。只见其上琳琅满目标写了很多礼品,计有:东海明珠三十颗、玳瑁金饰五十件、蓝田玉石五十块、金器银器百件、丝绸绫罗两百匹、其他更有熊皮貂裘、虎骨药材、上好美酒等等不计其数。略作质价,应在五万贯以上。
西门庆忙问道:“娘子有何计算?”三娘道:“这趟采办药材,算是官人的一番情意。此趟欧马两位虞侯回京复命,官人可多赍发两个些财帛交好,替官人多多说话。又再备下些许礼品,一并教欧马两位,先奉上京去,我家内那些人等高低都办理,以扬官人名声。随后再去提亲时,方才气成事。”
三娘假作嗔怒,口中斥骂道:“你这个败落户,心眼却这般小,你却不知做了我蔡家半子后,我祖父岂会教你那礼白送?迟早汲引你做得一州一府官长,你看我祖父那爱婿梁中书,便在大名府一地为官,一年高低来,得钱不计其数,便是贡献祖父的生辰纲都是十万贯。但你做得官时,不消一年,这十余万贯礼钱,还不都收了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