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听了大喜,便拜道:“真是扈师叔。”三娘便扶此人起来,笑道:“叫师叔可叫老了,唤声扈官人便可,小哥高姓大名?”这汉道:“小人原是开封府人氏,乃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林冲的门徒,姓曹,名正,祖代屠户出身。小人杀的好牲口,挑筋剐骨,开剥推肉,只此被人唤做操刀鬼。为因本处一个财主,将五千贯钱,教小人来此山东做客,不想折了本,回籍不得,在此入赘在这个庄农夫家。却才灶边妇人,便是小人的浑家。这个后生便是小人的妻舅。却才小人在店内听官人与这位豪杰通姓名时,方才晓得是扈师叔来了,只出来相见。但望师叔模样姣美,是以才使了一趟步法看,权作相认。”
三娘只在黄泥岗来路上等待,藏身树梢枝头内,只见来路上,热气蒸人,嚣尘劈面。万里乾坤如甑,一轮火伞当天。四野无云树焚坼;千山灼焰石灰飞。看看日色当午,只见一名男人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来,三娘看了一回,十成便是押运生辰纲的杨志一伙人。当即跃下树来,赶到岗上林中知会了晁盖等人,当下晁盖等人各自筹办,三娘自往岗上最高处望风去了。
杨志听了,大吃一惊,赶紧道:“本来是西军义士一丈青,真是久闻大名。鄙人姓杨名志,外号青面兽的便是。”三娘喜道:“本来是杨制使,闻名不如见面,快请来坐下叙话。”当下杨志重回店里,与三娘见了礼后,便落座下来,三娘又唤那妇人再打酒切肉来接待杨志。
三娘又看了杨志道:“却不知制使缘何到此?”杨志把做制使沦陷花石纲,并现在又沦陷了梁中书的生辰纲一事,重新备细奉告了。曹正道:“既然如此,制使且在小人家里住几时,再有商讨。”杨志道:“如此倒是深感你的厚意。只恐官司追捕将来,不敢久住。”
公然人才到半路,那一十四人便被迷倒了,杨志尚未喝酒,看了一眼后顿时明白过来,掣出朴刀来厉声喝道:“好贼子,竟敢用蒙汗药害人!纳命来!”
当下曹正叫老婆和妻舅都来拜了扈三娘与杨志,一面再置酒食相待。喝酒中间,曹正动问道:“扈师叔缘何到此?”三娘道:“便是欲往梁山看望你徒弟。”
又走了二十余里,杨志走得辛苦时,到一旅店门前。杨志道:“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过?”便入那旅店去,向这桑木桌凳座头上坐了,身边倚了朴刀。只见灶边一个妇人问道:“客长莫不要打火?”杨志道:“先取两角酒来吃,借些米来做饭,有肉安排些个,少停一发算钱还你。”只见那妇人先叫一个后生来面前筛酒,一面做饭,一边炒肉,都把来杨志吃了。
晁盖开朗一笑道:“你我之间,无事不成问。”三娘笑了笑道:“保正家中自有良田财产,繁华饱足,并不缺财帛,为何还要打这生辰纲的主张?”
晁盖看了一回,心头暗想:“本日要干大事,她都还迟早练武不辍,这身技艺公然不是平白而来。”又见三娘美目流盼时,想起昨晚她那声娇软的保正哥哥来,忍不住心头一动,暗想道:“她如此好技艺,可贵又豪放不羁、仗义疏财,恰是豪杰本质,可贵又如此姿容,分歧于普通妇人。此前未曾娶妻,便是怕了那些妇人整天只做水粉画眉之事,迟早又口舌啰唣。但眼下看她如此人才时,甚合脾胃,若真能娶了她,迟早一道习武,清闲江湖,也是神仙事儿。”想到这里,晁盖蓦地一惊,暗骂道:“晁盖啊晁盖,她说了只做兄弟,你竟然生出如此龌蹉动机,真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