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愠道:“师兄比徒弟管得还紧,都不似畴前那般谅解人!”林冲拿出一张玉笺道:“徒弟临走时留书在此,教我这个师兄好好管束于你,便是师命在此,休得浑赖!徒弟便是晓得你在西北军中之事,出了偌大的风头,蓟州一丈青扈岚,斗败夏奴第一懦夫,哼哼,好大的威风。徒弟恼了你不听他言语,是以都叮咛了我们几个同门师兄弟,但教你来投时,都是普通的严加管束些光阴。”
当下林娘子叮咛使女锦儿替三娘备好香汤沐浴,又放了汗巾、镜子、木梳、篦子、刷子、刷牙子、青盐揩齿(即宋朝牙膏)一应梳洗器物,便道:“三娘放心梳洗,师嫂自来与你清算。”
却说三娘被软困在林冲家中,林娘子、锦儿迟早轮番来教,从言谈举止到茶艺女红,从琴棋书画到梳髻辔头,无不倾囊相授,幸亏三娘厨艺了得,才免了厨艺这一刀。
林冲只看那刀一眼,便知是好刀,但知她极善浑赖,如果拿了这刀,只怕本身便管束不住,当下竟忍住道:“我不要你刀,只要你周正守礼!”跟着对林娘子道:“娘子休辞辛苦,迟早替我管束三娘,定要教她学得周正,此乃师命,不必心软。”又看三娘眸子子直转时,林冲又补一句道:“三娘夙来狡狯,若无我言语时,娘子不必信她言语。”
林娘子这才抬开端细看时,三娘笑着上前拱手一礼道:“师嫂有礼,小妹行走江湖便利,是以换了男装。想不到一别师兄数年,师兄都立室了,还找了这么位贤惠貌美的嫂嫂。”
深回礼教大防之苦的扈三娘整日在那边苦熬,几次便想不告而别,但又想师兄林冲即将撞上的那场剧变,本身辛苦多时,便是不想看到师兄伉俪两个最后做个同林鸟、纷飞散,若本身走了,便是罪恶,当下也就咬牙苦忍了下来。
扈三娘仓猝摇手道:“不消师嫂,我有衣裙的。”分开周侗家时,师母硬是塞了几套衣裙在她承担内,一起行来都是压在承担最底,这时候只得翻了出来。
到林娘子屋内,三娘气闷闷的坐在那边,林娘子道:“三娘,承担里可有衣裙荆钗?若无时,师嫂另有几套新做好的衣裙未曾穿得,送予三娘穿来。”
林冲笑道:“恰是要教娘子让她换了衣裳,穿得不端方时,不成体统。”说罢笑着转回前堂去了。三娘冲着林冲的背影伴了个鬼脸,却被林娘子拉着进屋内换衣去了。
三娘应了一声,这时店家将一个食盒裹了厚厚的棉绒,递到台前,三娘抢着付了银子,林冲道:“师妹,怎要你费钞?”三娘眨眨眼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费了一回钞,师兄少说我两句,也是好的。”林冲哭笑不得道:“都是徒弟把你宠坏了。”
三娘看了一回,内堂掀帘子转出一名娘子来,三娘细看时,真是姣好秀目,杏眼樱口,活脱脱一个美娇娘,中间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使女。那娘子见了两人,一个是本身丈夫,另一个倒是陌生男人,哎哟一声,红了脸,仓猝低头,立在一边见礼道:“不知官人会引了客人至内堂,奴家冲撞失礼了。”
三娘赔笑道:“嫁不出去时,毫不怨徒弟、师兄。”林冲仍旧狠心板着脸道:“不必多言,从本日起便在家中向你师嫂就教妇道。”
三娘连日赶路也是一身灰尘,便舒坦沐浴一回儿,又洗漱以后,胡乱穿了衣裙,只是还是盘个男人发髻,取个头巾裹了。林娘子与锦儿进屋来看了,笑了一回后,林娘子道:“三娘好久不做女装打扮,都陌生了,待师嫂与你打扮来。”三娘苦着小脸道:“师嫂,能换男装打扮么?”林娘子道:“官人叮咛了,教要打扮得周正,再穿男装时须欠都雅,只怕官人又要啰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