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点头道:“恰是,宋江此人得此号并非虚言,他也广施恩德,但做法便比大官人高超很多。宋江帮扶人,乃是及人之所急,比如交友豪杰,必然是先问明所需,需一餐饱饭的,便施一饭之恩,需川资回籍的,便施一起盘费,像我这般无所求的,便以一心笼络,毫不会像大官人这般,滥施恩德,非论凹凸都是普通对待。并且宋江此人也不但是交友豪杰,比如他乡里有个平常老夫,家中有人归天,无钱敛葬,宋江给了一条金帮助,便是令媛马骨之意。非论贩夫走狗,非论豪杰配军,他是有求必应,随后以心交友,如许方才气让人效死力,申明远播,这便是宋江的高超之处。”
三娘道:“不瞒大官人,我在华州有师弟史进主持史家庄,便是华州一方豪强,又有少华山朱武为羽翼,在桃花山又有一方强援。三处已经结成铁盟,互为犄角倚仗。这三处,大官人可曾听闻?”
两个笑了一回,刚才芥蒂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闲话几句后,林冲自回屋安息去了。三娘却难以入眠,信步四周转了一回,却见前堂另有灯火,近前看时,倒是柴进单独一人在前堂,一双眼只看着堂上挂着的丹书铁劵发楞。
世人送出庄门道别,三娘与林娘子一向送出十余里外。到了一处歇雨亭前,那两个端公道要走时,扈三娘形如鬼怪般上前去,玉手俄然伸出,左摆布右,反归正正给了两个几个大耳瓜子,动手极重,两个顿时被打落了几个大牙来。
林冲点头道:“短痛一时,总比长痛的好。”三娘道:“师兄,师嫂与你三载伉俪,你不晓得师嫂为人么?但你真要休了她时,那便不是短痛,而是逼着师嫂去走死路。”
柴进惊出一身汗道:“扈义士谈笑了,前朝伶仃人,又怎敢妄图?”三娘负手而立道:“也对,看来大官人也只是想广交朋友,效仿战国孟尝君普通,养三千门客,但有事时,门下鸡鸣狗盗之辈便能有效,可解一时困厄。想来大官人也不似大要那么风景,实则身遭隐忧太多。”
林冲道:“吃一堑长一智,白虎堂被他算了一回,这趟自会万般谨慎。”
柴进听了以后,整整衣冠拜了一拜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三娘又道:“大官人在沧州有钱有势,如果运营得好,也不必惊骇官府,只是现下门路走得弯了。”柴进道:“扈官人愿指导时,小可奉为上宾,以厚酬相谢。”三娘笑道:“刚说完,大官人又犯了弊端,我刚才说了,我是无所求之人,财帛再多也无用。”柴进皱眉道:“愿闻其详。”
三娘又道:“只是师兄你是个好人,是以到处谦逊容让,到处全面别人,到处勉强责备。可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师兄一味让步时,只会苦了本身。师兄服膺,忍无可无,无需再忍。”
做了约后,三娘道:“师兄,那高衙内被我杀了,还构陷了算计你的陆谦。只是我担忧那高太尉迁怒于你,稍后便会派人来对于师兄。师兄本领我是晓得的,明刀明枪的自不怕他,就怕他使些诡计狡计,师兄须细心谨慎。”
当下两个商讨定了,三娘肚子里暗喜道:“就柴进那皋牢人的手腕,这柴家庄迟早被我吞了去。”
林冲应了一声,笑道:“师妹今晚倒是学着徒弟的口气来经验师兄了。”三娘见他终究展颜,也笑道:“那我要装部髯毛方学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