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又说道:“你们三个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么?”阮小七道:“便捉的他们,那边去请赏?官府那伙人定是将悬红尽吞了,若要实际时,还怕他按下个通贼之名来办,也吃江湖上豪杰们笑话!”
吴用道:“只其间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吴用道:“恰是此人。”阮小七道:“固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陋劣,闻名未曾相会。”三娘笑道:“这等一个仗义疏财的好男人,如何不与他相见!”阮小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未曾到那边,是以不能够与他相见。”
阮小二道:“既是恁地,看天气也晚了,请两位到我家家中商讨。”三娘笑道:“恰好如此。”当下三娘唤来店家算还了酒钱,又取出二两银子,付与阮小七,就问仆人家沽了两瓮酒,借个大瓮盛了,买了三十斤生熟牛肉,三对大鸡。三娘道:“将这些酒食带归去,安排小二哥家小口食,多的我们几个在家中边吃边说。”三个都是大喜。
三娘微微一笑道:“可有赌具?我使来看。”阮小五从怀中取出一副骰子,三娘接过笑道:“小七哥,你说要掷个甚么来?”阮小五瞪眼道:“我的爷,要甚么就能掷出甚么来,难道神仙?”阮小七道:“我却不信,官人就掷个合座红来看。”
三娘放下酒碗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活动,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只会逼迫良民渔户,不是豪杰豪杰所为。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阮小二道:“有甚么下口?”小二哥道:“新宰得一头黄牛,花糕也似好肥肉。”阮小二道:“大块切十斤来。”阮小五道:“扈官人、传授休笑话,没甚孝敬。”三娘道:“得见三位,心头甚喜,此顿我来相请,休要争顾。”吴用笑道:“扈官人恰是财星,三位不须客气。”
三娘笑道:“这个轻易。”将那一副三粒骰子使个巧劲,扔在瓷碗内,三阮都站起家看,只见那三粒骰子咕噜噜转个不断,少时定住,竟然三粒都是大红一点朝上,恰是个合座红来。
三个一起笑了,三娘对店家道:“酒肉只顾上来,休得要问。”催促店家只顾筛酒,早把牛肉切做两盘,将来放在桌上。吴用吃了几块,便吃不得了,三娘只在那边喝酒,笑吟吟的看那三个狼餐虎食,吃了一回。见吃了一回尚不敷,三娘又叮咛再切三十斤牛肉来吃,三个又吃一回,方才得七八分饱醉。
阮小七却道:“实不瞒两位说,这些日落得要博钱度日,也非我等之愿。我这石碣湖中狭小,渔户又多,比来都打不得大鱼来卖,出船一趟也只得些小活鱼来,也卖不得价,方才慢了谋生,大鱼好鱼都在梁山泊了。”吴用奇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如何渔户都聚在石碣湖中争抢?”
吴用又问道:“小生短见,假定你们痛恨捕鱼不得,也去那边撞筹却不是好?”阮小二道:“先生,你不知,我弟兄们几遍筹议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士王伦的部下人都说道贰心肠窄狭,安不得人。前番阿谁东京林冲上山,怄尽他的气。王伦那厮,不肯胡乱着人,是以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
吴用听了与三娘对望一眼,两个都悄悄地欢乐道:“恰好用计了。”阮小七说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尽管捕鱼谋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