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直吃到半夜放散,随后各自安息。翌日,三娘还是夙起练武,随后又去探视孔亮,见他伤势安稳,心下遂宽了。此时武松也酒醒了,三娘便将他与宋江、孔氏父子引见了,武松也按三娘叮咛赔了礼,两厢里便将这趟事揭过了。
又与弓足低声道:“二哥是直性人,你那姻缘不必心急,只要守得云开,总能见月明。”弓足红了脸,啐一口道:“不知你说甚么风话,我只想与大郎守孝三年,旁的未几想。”三娘笑道:“嗯,三年后再说姻缘也好。”弓足羞急,待要斥骂她时,却见三娘已经娇声笑着,飘然远去了。
宋江闻言面色黑中泛红起来,便在那边出不得声。三娘看了孔亮一眼,他被武松一顿拳脚,兀自头面青肿,只因接待客人,是以在那边苦挨。三娘见了,当下上前道:“我看孔亮兄弟伤势颇重,还是先替孔亮兄弟诊治来。”
宋江却笑道:“原是恁的,此后倒是不便称呼扈官人了,宋江与娘子投缘,先前又都是晁天王义气兄弟,我痴长几岁,这厢里托大,唤个贤妹如何?”
当下一行人与宋江分离,三娘、武行者自投西去,宋江自望东路去了了。
三娘却道:“朝中昏君不去,奸臣不除,我等誓不招安!”宋江听了,张大口说不出话来,武行者听了,也道:“恰是这话。”
这般走到晚,歇了一宵。次日夙起,打伙又行。一世人吃罢饭,又走了四五十里,却来到一市镇上,地名唤做瑞龙镇,倒是个三岔道口。三娘借问那边人道:“我等欲投二龙山、清风镇上,不知从那条路去?”那镇上人答道:“娘子听细心了,这两处不是一条路去了:这里要投二龙山去,只是投西落路;若要投清风镇去,须用投东落路,过了清风山便是。”
却说三娘等人行出半日路程,三娘忽道:“二哥,我另有趟事要去办来,此去不远便是二龙山,二哥与张青两口儿持我手札同去入伙便了。”武松道:“既然如此,也只要临时分离,少时定要来盗窟相聚。”三娘低声笑道:“天然,谨慎对待弓足嫂嫂,她命苦,眼下只要二哥这个依托了,休得负她。”武松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三娘听了备细,返来便与宋江道:“宋押司,前面便要分路行了,清风山投东落路,我们便在这里分离好了。”宋江闻言,便忍不住垂泪道:“不想宋某与扈娘子、武二哥如此缘薄,只得这几日相聚,实在不舍。”
又留住了三五日,三娘坚执要行,孔太公只得安排筵席送行。三娘等人整束了行装,宋江清算了衣服东西,提了朴刀,悬口腰刀,带上毡笠子,两拨人便一起告别了孔太公。孔明、孔亮叫庄客背了行李,弟兄二人直送了一世人二十余里路,拜辞了三娘、宋江、武行者等人。宋江自把包裹背了,说道:“不须庄客远送,我自和扈娘子几位去。”孔明、孔表态别,自和庄客归家,不在话下。
只说三娘被宋江这个黑厮胶葛一起上路,心下甚是不快,只碍于武松等人都在,也不便发作。宋江却于路说些闲话,还在那边与武松、张青、孙二娘三个交友,又几次恬不知耻的称呼三娘为贤妹,直把三娘恨得后槽牙痒。
当下世人在路旁旅店上饮了数杯,还了酒钱。一行人出得店来,行到市镇梢头,三岔道口,武行者拉着三娘下了四拜。宋江挥泪,不忍别离,又分付三娘、武松道:“兄弟,休忘了我的言语,少戒酒性。贤妹豪杰,今后做哥哥的定然与你做个保媒,婚配一名盖世豪杰来,保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