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请何涛坐了,宋江便叫茶博士将三杯茶来。没多时,茶到。三个吃了茶。宋江道:“陈虞侯、何察看到敝县,不知下属有何公事?”何涛道:“实不相瞒,陈虞侯与我来贵县有几个要紧的人。”宋江道:“莫非贼情公事否?”
宋江吃了一惊道:“不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么?”扈三娘现在方才笑道:“押司休怪,只因要密查动静,是以扮作东京来人,只在县里听动静,那何涛来时不知,便赚他在那吃茶,套来动静。”
宋江悄悄叫苦,只得先勒住马匹,不敢再望晁盖庄上去,那陈虞侯到了近前,也勒住马,侧头看着宋江笑道:“宋押司,前面便是贵庄院么?”
晁盖等人不明以是,宋江把刚才遭际说了,世人都是大笑起来,晁盖笑道:“扈官人机警古怪,我第一遭与官人见面时,也被她耍弄了一回,只认做个阿舅来。”世人又笑了。
宋江听了仓猝起家又复行一礼道:“贱眼不识陈虞侯、何察看,少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何涛倒地便拜,陈虞侯只坐着略略拱手说道:“久闻大名,无缘未曾拜识。”宋江道:“惶恐。”
两个入到茶坊里,宋江只见那座头上坐了一名繁华姣美小官人,端的边幅俊美、服饰华贵,心想却不知是何方人物?只见那陈虞侯也不起家,略略点头后,指着对席道:“请押司看座。”宋江看她这幅气度,内心略惊,拱手坐定,伴当都叫去门前等待。
那陈虞侯一向只是喝茶,并不插口,此时俄然开口问道:“听押司口气,识得这晁盖?”宋江微微一鄂道:“恰是,不知虞侯何意?”陈虞侯微微一笑道:“随口一问,押司不必挂念在心。”
宋江道:“不敢拜问二位尊兄高姓?”何涛答道:“小人是济州府访拿使臣何察看的便是。这位朱紫乃是东京蔡太师府上陈虞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那陈虞侯与何涛听了,陈虞侯微微一笑道:“及时雨,好大的口气。何察看,且请他来发言。”何涛听了叮咛便出了茶寮。
宋江心头一突,暗想道:“这位东京来的陈虞侯看似漂亮文弱,却不好相与,莫非看出我的心机来?”想到此处,心下迟疑起来。
陈虞侯到了庄门口,早有庄客开门来迎,便跳上马来,庄客自将马匹牵去。陈虞侯转头看了看还在顿时的宋江,笑了笑道:“押司何不上马?晁保正还在内里等待。”宋江只得上马来,神采黑中泛红,便更黑起来。
何涛道:“有实封公文在此,敢烦押司作成。”宋江道:“察看是下属差来捕盗的人,小吏怎敢怠慢?不知为甚么贼情紧事?”何涛道:“押司是当案的人,便说也无妨:敝府管下黄泥岗上一伙贼人,共是九个,伙同一名配军杨志,杀翻了北京大名府梁中书调派送蔡太师的生辰纲军健一十四人,劫去了十一担珍珠宝贝,计该十万贯正赃。今捕得从贼一名白胜,指说八个正贼,都在贵县。这是太师府特差一个干办,在本府立等要这件公事,这位陈虞侯来此便是只看这遭,望押司早早保持。”
宋江起家,出得阁儿,分付茶博士道:“那官人要再用茶,一发我还茶钱。”离了茶坊,飞也似跑到下处。先分付伴当去叫直司在茶坊门前服侍:“若知县坐衙时,便可去茶坊里安抚那公人道:‘押司稳便’,叫他略待一待。”却自后槽上了马,牵出后门外去,拿了鞭子,仓猝的跳上马,渐渐地离了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