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世人在林子里当场坐了,自有庄客取来随身带的酒食,铺在地上,一同吃喝起来。杨志诉说了卖刀杀死牛二的事,并解生辰纲沦陷一节,都备细说了,便道:“既是闭了关隘,俺们休在这里,如何得他下来?”
杨志道:“既有这个去处,何不去夺来安身立命?”三娘道:“杨制使孤身一人不好动手,我一起前去相帮。”曹正也道:“师叔与制使既故意夺那盗窟时,小人并一帮伙家一起相帮。”杨志大喜,三个吃了酒肉,便在曹正店内歇宿一夜。
三娘接着道:“小人有条战略,不知中二位意也不中?”鲁智深与杨志都道:“愿闻良策则个。”三娘看着曹正道:“此事还要曹师侄着力,稍后我与制使也休这般打扮,只照庄客穿戴,扮作曹师侄店内庄客。曹师侄把这位师父禅杖、戒刀都拿了,却叫曹师侄的妻弟,与众庄客一同,直送到那山下,把一条索子,绑了鲁大师。那绳扣自做个活结头,曹师侄却去山下叫道:‘我们近村开旅店农户,这和尚来我店中吃酒,吃得酣醉了,不肯还钱,口里说道,去报人来打你盗窟,是以我们听的;乘他醉了,把他捆绑在这里,献与大王。’那厮必定放我们上山去。到得他盗窟内里,见邓龙时,把索子曳脱了活结头,便递过禅杖与鲁大师。我们三个一发上,那厮走往那边去!若成果了他时,以下的人,不敢不伏。此计如何?”
鲁智深、杨志齐道:“妙哉!妙哉!”有诗为证:乳虎称龙亦徒然,二龙山许二龙蟠。人逢忠义情偏洽,事到颠危策愈全。
曹正旅店内,听了杨志的话后,三娘道:“制使这般说时,要投那边去?”杨志道:“洒家欲投梁山泊,去寻你师兄林教头。俺先前在那边颠末时,正撞着他下山来,与洒家比武。王伦见了俺两个本领普通,是以都留在盗窟里相会,以此认得你师兄林冲。王伦当初苦苦相留,俺却未曾落草,现在脸上又添了金印,却去投奔他时,好没志气。是以迟疑未决,进退两难。”
杨志听了暗道:“本来也是关西和尚。俺和他是乡中,问他一声。”没等杨志问话时,却见扈三娘越众而出,朝着那和尚大笑叫道:“鲁大师,你看我是谁?”
当下三娘引见了两个,鲁智深笑道:“本来是在东京卖刀杀了败落户牛二的豪杰,却本来在这里相见。”杨志也笑道:“本来师兄是自故乡里之人,俺在江湖上多闻师兄大名。”三娘又引见了曹正,世人都是大喜。
三娘看看天气道:“天气已晚,去林子里且歇一夜,明日却上山去,再做理睬。”世人轰然称是,一同转入林子里来时,都吃了一惊。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脱的赤条条的,背上刺着花绣,坐在松树根头乘凉。
少刻,只见两个小喽啰扶出邓龙来,坐在交椅上。三娘、曹正、杨志紧紧地帮着鲁智深到阶下。邓龙道:“你那厮秃驴!前日点翻了我,伤了小腹,至今青肿未消,本日也有见我的时节。”
三娘道:“如果端的闭了关时,孔殷间也上去不得。似此只可智取,不成力求。”鲁智深道:“叵耐那撮鸟,初投他时,只在关外相见。因不留俺,厮并起来,那厮小肚上,被俺一脚点翻了。却待要成果了别性命,被他那边人多,救了上山去,闭了这鸟关,由你自鄙人面骂,只是不肯下来厮杀。”杨志道:“既然好去处,俺和你如何不消心去打!”鲁智深道:“便是没做个事理上去,何如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