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内丹刷地落下，闪电般环绕着雾气扭转起来，越转越快，垂垂地，那团雾气已经完整被五彩之光包裹此中，好像一个庞大的五彩光茧。
凤竹行动不断，双手合抱，那颗内丹已经被她夹在双掌之间。她浑身颤抖，嘴角血丝排泄，明显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很久，一声尖啸划破夜空，凤竹双掌一合，五彩幽光在双掌之间倏然甄灭。她的身材晃了两晃，终究有力地倒了下去。
石屑纷飞中，在骷髅头和下边的笔墨中间，已经呈现了一个鲜红的新月。她目光一动，地上的那柄长剑平空悬浮。凤竹咬破舌尖，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血雾包裹中，那柄长剑一阵颤抖，收回一声苦楚的低吟，然后轰然炸开，构成了一团青红相间的雾气。
凤竹直立而起，对月礼拜，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每一个修行的狐族最首要也是最根基的功课，而空中的阿谁圆球，恰是每一名修行者所梦寐以求的内丹。
凤竹悄悄笑了两声又说：“长弓，我死以后，你把我的尸骨放入墓穴石棺，把这块石板埋在墓穴和铜人之间，你要记着，这是一道门，一道隔断阴阳的门。而这处墓穴则是绝佳的月华养尸之地，百年以后，如有人能够破开墓穴禁制，我就能和大哥一起回到江南。我此生不能报勾践杀夫之仇，身后也必然要让他的子子孙孙不得安宁！呵呵！呵呵呵！”
长弓大惊，他一个箭步冲到凤竹身前，正要伸手去扶，却见她已经颤巍巍地撑了起来：“长弓，去，把我前几天打磨好的那块石板拿来，我有效处。”
凤竹昂首痴痴地瞻仰着面前的男人，那张面孔仍旧漂亮得让她怦然心动，那一双眸子还是闪动着款款和顺。只是，为甚么你宽广的胸膛没有了温度？为甚么你的眼底透露着哀痛？为甚么，你轻柔的触摸撩不起我如云的毛发，为甚么，我依偎在你的怀里，却仍然有如此之深的落寞？！为甚么你不肯给我一个光辉的浅笑？为甚么你我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空空的断崖？为甚么这许很多多个日日夜夜里，你让我独对清风明月，苦苦眺望？为甚么，你未曾给我一个不再醒来的梦，慰我痴狂、保藏过往！
她的声音如梦如幻，轻柔得如风似雾，但说到最后，那种刻骨的怨毒却让长弓也浑身冰冷，不寒而栗。
夜色愈深，秋风更凉，但凤竹却好像雕塑普通一动不动。
说完不再理睬陈音，顺手抱起铜人，从它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精美的小弩，然后谨慎地把铜人放到墓穴北面一个事前挖好的深坑中，表示长弓填土埋上。
长弓浑身剧震，蓦地从阿谁甜美的梦靥中复苏过来。急昂首看时，却见凤竹嘴角血迹淋漓，浑身的长毛也已经完整被汗水湿透，一双早已落空了神采的眼睛紧紧盯着墓穴的方向，固然奄奄一息，但眼底却透露着一抹温馨的笑意、无所牵挂的安好。
面前的统统俄然变得虚无起来，就像一个漂泊于虚空的幻景。空中上，荒漠重现，茅舍、墓穴、铜人、木人全都现出了身影。
好久好久。
凤竹接过石板，不断地在上边摩挲着，眼神迷离，低声地念诵着上边的笔墨，声音柔曼。在长弓的感受里，凤竹的念诵声直如儿时母亲的摇篮曲，有淡淡的哀伤，却又非常让他非常安好。过未几时，长弓竟然悠然睡去。秋夜的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好像母亲充满了温情的手，让贰心无挂牵，睡得那么畅快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