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瘸子肚子里的酒虫实在早就被勾引发来了,他之以是这么抻着,也只不过是想表白一种态度:俺不是个吃货,也不是啥酒鬼,在某些事情上,俺还是很有原则滴!一句话,就算俺吃了你的喝了你的,那也是你心甘甘心,俺不感觉欠你啥!这时候见对方这么风雅,天然是正中下怀。他回过甚掕起一瓶白酒顺手拧开,然后又拿来三个酒杯和一个罐头翻开放在小屋前的那张饭桌上。不过,说是饭桌,那也只不过是一个直径半米摆布的大树墩子罢了。周瘸子当场取材,倒也非常费事。
周瘸子这时候看起来表情大好,说话也就随便起来:“我说老弟,明天这不是你来了嘛!平时喝酒,俺都是筹办俩酒杯的。”
虚空中响起了一阵清楚的轰然喝采声,在张连义两人醉眼昏黄中,就瞥见此次他方才翻开的那瓶酒干脆飘了起来,一样是在树林里转转悠悠地转了几圈,再回到桌上的时候,酒瓶空了!
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张连义满脸堆着笑在老头劈面坐了下来。周瘸子这间看坟小屋,能够多少年都不会有甚么客人,以是呢,小板凳实在就只要一个——在老头子屁股底下坐着呢,并且很明显的,人家也没筹算起家让座。以是张连义说是坐下了,实在也就是半坐半蹲,屁股底下是一块黑乎乎凸起的树根。
周瘸子那张疙里疙瘩的脸上暴露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也不看他,一边往酒杯里倒酒,一边慢悠悠地说:“嘿嘿嘿!这处所啊,跟俺作伴的多着咧!男女都有。不过他们用一个酒杯就够咧,你也别急,待会你就瞥见他们咧。”这周瘸子已经在临祁这地界呆了大半辈子,一口土得掉渣的本处所言,乃至比张连义还要纯粹。
对于周瘸子的态度,张连义内心天然也有所不满,但他很聪明地没有表示出来。并且他也看出来了,就算他把这类不满表示出来,人家周瘸子也不会在乎——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这份职业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抢,他无所求,也就无所惧。更何况人老成精,如果对他无所求,有哪个正凡人会无缘无端给一个看坟老头送礼?!
张连义有点莫名其妙,他打量着桌上的酒杯迷惑地问:“我说老哥,这儿就咱俩人,你干吗拿仨酒杯出来啊?”
这诡异的一幕不但没让张连义惊骇,内心还生出了一种啼笑皆非挺好笑的感受。他端起酒杯在这个飘着的酒杯上悄悄一碰,也客气了两句,那只酒杯便‘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在树林里极其敏捷地转了一个大圈,然后回到树墩子上落下。杯中空空,里边的酒已经是消逝得干清干净。
看到张连义如此淡定,那周瘸子明显有些不测。如果换了普通人见到这类场景,不当场吓疯了才怪。他看着张连义点点头,丑恶的脸上暴露了一丝瘆人的浅笑,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唔,看来鹰王说得不假,它的出头之日到咧。”
见周瘸子一副爱理不睬的模样,张连义只好主动搭话:“老哥,这夜里凉,要不俺陪你喝点?”
张连义见他中计,顿时也镇静起来,把手一拍大声说:“喝点!”
周瘸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究有了一丝笑意,他点点头说:“那成!看你这模样,也不像那种缺钱的主,俺信赖你不会赖俺的酒。那要不咱就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