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音轻柔非常,轻柔的,细细的,固然只是一颗头颅,固然看不见面子,但陈半夜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了一张端倪如画的俏脸,害羞带露,支颐深思,乃至还衬着中间一支小巧剔透的玻璃海棠,妙不成言。
但是,就只是对方一个小小的拜托——庇护隋德昌性命这件本来是简朴至极的小事,他们却也未曾完成。虽说这里边也有一些出乎料想以外的身分在,但实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在潜认识里底子没把隋德昌当回事——一个浅显的村落男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蝼蚁普通的存在罢了,值得他们过于存眷吗?并且他们过于自傲,太太小瞧了这片地盘上的妖族力量,这才终究导致整件事情走向了一个不成逆转的结局。
一句啰哩啰嗦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子俄然止住了哭声,身材没动,一颗长发纷披的头颅却平空呈现在了陈半夜的面前。她那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将整张脸颊完整挡住,几近是和陈半夜额头相抵,用一种阴惨惨、幽怨怨细如蛛丝的声音问道:“你想晓得该叫俺啥吗?要不要先看看俺长了个甚么模样?老不老?美不美?”
天游子看着他,很当真地点点头:“晓得。”
饶是陈半夜胆小包天,却也被女鬼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吓了一跳。遵循他以往的经历,但凡是这类鬼物,越是身材窈窕美丽且长发遮面的,一旦暴露真脸孔的时候,常常就会更加狰狞可怖。虽说陈半夜到不至于会被吓倒,但那种任谁看到都不会感觉舒畅的场景他却也不想看到。
女鬼俄然神采一变,又是一副珠泪纷繁梨花带雨的模样,缠住陈半夜的头发刹时松开,眨眼间又将隋老太爷给缠了个密不通风。女鬼充满着怨气的声音不断如缕地传来:“那你当年为啥狠心把俺娘俩赶到海狼岛上去?孩子还在肚子里,能有啥错?!俺娘俩死得好冤啊!俺娘俩受了多少苦啊!孩子现在变成了这个模样,还不是全都拜你所赐!你还俺孩子的命来!还俺孩子的命来!”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隋老太爷仿佛下了很大的决计,一步一步,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哦,应当不对,实在是被女鬼那无头的身子用手揪着耳朵扯了过来。
陈半夜喉间‘咯咯’作响,一张脸憋得通红,又那里说得出话来?也不晓得女鬼的头发到底有多少,此时他的全部身材已经完整被缠绕成了一个玄色的大茧,就连脖子也被紧紧缠住。他仓促起家,摸金手甲和发丘天官印都没带在身边,对这个女鬼底子没有一点威慑之力,并且就算他带着法器,这个女鬼但是隋老太爷的禁脔,莫非他还能用天官印把她打个魂飞魄散不成?!
站在东屋门口的天游子他们看得清楚,女鬼的身材像皮筋普通抻得又细又长,转眼间已经和头颅连络在一起,然后猛地收缩,在规复常态的同时将隋老太爷拉到了陈半夜的身边。
陈三改正感觉奇特呢,一转头指着隋老太爷向身后的天游子说了一句:“你看看这老爷子,真成心机!他这是......”
陈半夜终究脱身出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喉咙狂喘了好大一会,这才终究有气有力地爬起家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天游子和方泊姐妹跟前委曲地叫了起来:“我说,你们仨另有没有人道?另有没有人道!那女鬼差点要了老子的命你们知不晓得?知不晓得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