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她沧然一笑，事到现在，说甚么都晚了，就算重来一次，只要她心魔不除，必然还会挑选一样的路。恨只恨当初为甚么要跟着兄长来长安记念，若没有澜王府门前那惊鸿一眼，也就不会生出厥后的痴念了。
边说边细细地打量沁瑶，像是因好些日子不见她，有些看不敷似的。
刘冰玉不情不肯地哦了一声，却仍不肯走。
不久以后，他便借着皇兄要替他筹措续弦，派人到幽州崔府下了聘书。归正他皇兄这些年的疑芥蒂始终未除，他越是娶低门女，皇兄就越是能高枕无忧。
冯伯玉垂眸看一眼画像，顺手展开道：“长安城郊前几日发明几具知名死尸，其他几具都已脸孔全非，只要此人还算五官划一，便画了他的画像来刺探一二，看有没人认得此人。”
澜王固然淡泊避世，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何曾受过如许的热诚，当下胸腔里烧起一把熊熊烈火，恨不得立时将崔氏和曾南钦挫骨扬灰。
沁瑶点点头：“下午书院放假，我跟几位同窗出来买些东西。”
“世子，蒋三公子。”
崔氏早在澜王等人露面时，便已万念惧灰，听得澜王这话，竟生出几分破罐破摔的意义，惨痛地一笑，不作辩白，只暗想道：若不是当年世子为母守孝，三年内不得婚娶，我也不会将主张打到你身上去。
她日复一日地煎熬，垂垂生出一份执念，或许十四岁的少年还不晓得情爱，他现在看不上她，不代表今后也不会多瞧她一眼。哪怕今后他只待她有一点点与旁人分歧，她为他所受的煎熬就算值了。
刘冰玉见父亲得空理睬她，只好悻悻地回了马车这边，对沁瑶等人道：“我们也走吧。”
沁瑶一看，果见官吏身上的官服非常眼熟，恰是上归去大理寺时见过的那种官服，一众官吏后行着两辆马车，到了劈面楼下，同时停下。
刘赞却未跟着下楼。
蔺效淡淡看一眼冯伯玉，走到沁瑶跟前，看着她道：“在此处做甚么呢？”语气虽清冷，却模糊透着几分密切。
他看在眼里，虽感觉这女子手腕稚嫩粗浅，骨子里却有股百折不挠的劲，不但不觉腻烦，竟对她生出了几分兴趣。
澜王固然气愤，到底并未丧失明智，何尝不晓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握了握拳，这一剑到底未能刺下去。
沁瑶惊奇地笑起来道：“冯大哥，你才从大理寺主簿被提为推丞，已经擢升得够快了，还要如何快些擢升？连我阿爷都说你前程不成限量呢。”
澜王这时面前的那阵头昏好转了些，展开眼睛，乌青着脸看着崔氏道：“我当初真是昏了头，竟把你这么个东西给娶进了府！”
刘冰玉面色一喜，忙奔上前道：“阿爷，您如何会在此处？”
他厉目看着崔氏，气得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很多，痛斥道：“你这贱人，好大的胆量！”
是以他跟蔺效一查出事情的原委，头一个便要将澜王摘出来，以免他被崔氏扳连，遭皇上猜忌。
冯伯玉微微一怔，随后苦笑道：“忙是忙，但要想快些擢升，也没别的体例。”
刘赞略一沉吟，对冯伯玉道：“蒋将军他们现在楼上候着我，我先上去瞧瞧，看看里头的景象。你手上不是有桩无头公案吗，此处人多热烈，不如趁这个工夫去看望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