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憋,又不情不肯道:“上回的事――感谢你啊。”
她说着,伸出一双白净的手,直直凑到冯伯玉面前道:“mm我这双手,远看着还是那么回事,可只要细打量,就能瞧见上面有多少厚茧子和陈年的冻疮!别说长安城里这些娇蜜斯,便是大伯家那些堂姐妹,有一个小娘子的手像我这么糙吗?”
康平看着冯伯玉被茶青锦袍映托得格外清俊的脸,脸愈发红了,忙把头撇向一边,故作平静道:“唔,免礼,坐下吧。”
冯伯玉冷然打断道:“我们畴昔是吃了很多苦,可你如何也不至于连女儿家的廉耻都不顾,好好的,竟去夜奔私会陌生男人,还几乎是以丢了性命。要不是青云观的羽士把你送返来,我和阿娘都不知你竟如此胆小包天!”
康平不明就里,可贵也对沁瑶打个号召,粗剌剌道:“喂,你好些了么?”
冯伯玉面色乌青地坐在窗前,叮咛前些日子刚给冯初月买的小丫环璧奴道:“速替你家蜜斯将行囊清算安妥,本日我便要将她送回原州,车夫还在内里等着,莫迟误了出城。”
冯初月怀中紧紧抱着一包衣裳簪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管璧奴如何劝说,都死不肯放手,只冲着冯伯玉哭求道:“哥,我晓得我错了,下回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别送我回原州。”
“好轻易熬到前年,我们家的日子终究余裕了些,欠人的债都还清了,还购置了宅田。本年更是丧事连连,哥哥你高中了,还在大理寺当了官,又把我和阿娘接到长安,买了宅子安设我们。mm我本想着,今后我们家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可谁知哥哥你当了官,脾气也大了,mm犯了错,你竟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便要将我送回原州。哥哥,我总算晓得书上说的那句‘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是甚么意义了,说的可不就是我们一家人么。”
冯初月声音里的哭意骤减,转为仇恨,“柴火给是给了,可都是些遭了潮的湿柴火,我点了半天,冻到手都僵了,却如何都点不了火!迟误了这些工夫,天都黑了,可我们家连马车都没有,我不敢再出门去寻柴火,急得对着一堆湿柴火直抹眼泪。若不是俞先生他们恰好路过,出去瞧了瞧,我们那晚如何熬?阿娘说不定就冻死了!”
“不!我偏要提!”冯初月抹抹眼泪,挺直脊背道,“那回,哥哥你一心跟着城里的参贩学买卖,想赚些银钱补助家用,谁知因年纪小,被人给骗了,做买卖的钱一股脑地全赔了出来。那段光阴,我们家宽裕得连下锅的黍米都没了,若不是我跟阿娘日夜给人补缀衣裳,熬得眼睛都快瞎了,我们一家三口能熬得畴昔么?早饿死多少回了!”
冯伯玉盯着冯初月看了好久,好一会,缓缓走到窗前坐下,神采灰败地摆摆手,对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璧奴道:“你先下去。”
冯伯玉望着言之凿凿的冯初月,本来的满腔怒意垂垂化为无法,平生头一复生出几分举棋不定的怅惘来。
璧奴如蒙大赦,忙一溜烟地跑了,走时还非常知心肠帮冯家人把配房门给关上。
真是奇特,这公主也不知甚么弊端,仿佛每回见到他都会问这句话,冯伯玉悄悄皱了皱眉,拉着冯初月起家,给康平行了个礼道:“下官带舍妹在其间饮茶。”
她这行动算得上非常无礼,连夏荻都不免一怔,但大师见惯了夏芫和顺和雅的作派,从未曾见过她拂人脸面,目睹她笑得一派天真温暖,便觉得她成心跟沁瑶开打趣,便一笑置之,未再往深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