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又高又陡,直到第二日的落日挂到了山壁上,朝霞映在南若惨白如纸的脸上时,她才终究看到一块石碑,在一丛蓝色小花的讳饰下,辩白不清上书何字,南若悄悄地扒开去瞧,就看到了用草书挥就的“轻斋”二字,笔势纵横萧洒,笔迹苍劲浑厚,心生欢乐,就健忘了伤口的疼痛,忍不住脱口赞叹:“好字!好字!”
莲儿走后,南若又躺下阖眼睡了。
有个穿戴半旧不新缁衣戴着圆帽的小沙弥尼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先是给南若行了一礼,然后神态持重地说道:“女人,方丈让贫尼问女人一声,女人的精力是否好转?”
南若忙收敛了内心的情感,笑说道:“我的伤口已经无甚大碍了,登峰只怕也不是甚么难事,愿随小法师上孤峰访圆心法师。”
当时她母亲钟夫人刚从中江去了京都没多久,她就被祖母借端罚了闭门思过,不准迈出院子一步,终究在入冬时得了不明之症,身子时好时坏,精力也垂垂大不如前。
固然那小沙弥尼并没有持续说下去,但南若却明白那小沙弥尼的未言之意。她年纪尚小,且殷、邓两位嬷嬷施刑时手底并未下重手,虽无良丹灵药调节,却也不能当真就只在寺里疗养起来,毕竟她是被罚至此的。
南若摇了点头,抽回思路,不知怎地她比来脑海里老是闪现之前的事情。
南若双掌合十回了她一礼,“我的精力已经垂垂好转,不知方丈有甚么叮咛?”
那小沙弥尼浅笑道:“方丈嘱托说,女人的祖母南南太夫人让女人在寺里带发用心修行,当今寺中圆心师叔最是精通佛法,且梵学高深,方丈想让女人跟着圆心师叔一同参习佛法。”
她说到这里,外头传来了一其中年妇人大声呼喊的声音,“莲儿……莲儿……”
那小沙弥尼承诺了,南若略加梳洗便随她一同出去行了一许里,她就站住了,抬手给南若指了方向,又送了一盏青灯给她,然后双掌合十,念起了佛偈:“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她也曾找过丫环婆子谈天说话,可让南太夫人晓得后又是一顿惩罚,还扳连她母亲钟夫人也跟着受委曲,今后就更不敢等闲说出口,而她最为靠近的同胞兄姊也皆不在身边,她就更加不爱和人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