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姑扶太皇太后坐下以后，把宣旨铺在拜桌上，叶宸一怔，“这分歧适吧？”
那宫女苦笑一声退了下去。
太皇太后却不看玉姑姑，只扬起锋利的眸子看着叶宸，“你是在那里见到那老东西？”
叶宸一向瞧着她的神采，见她只走了一步便停下来，神情气急废弛，便晓得她是没了力量行走，宿世的这个时候，太皇太后病得很重，已经是长年卧床了。
“拿过来！”太皇太后见她搁笔，悄悄地命令道。
叶宸感觉她这句话竟有些莫名的哀伤，她实在也弄不明白任老前辈与太皇太后之间的干系，总之两人都很在乎对方，可两人都不会见面。
叶宸心头顿时有些苦楚，又有些感到，晓得对方活着就行，其他的，不必晓得太多。
她说完，伸手号召玉姑姑过来，“这屋中忒黑，哀家瞧不清楚，你过来带路，领哀家坐下。”
“哀家要看绿色，莫非不会出去看风景吗？这满园都是绿色，何必瞧这么一个个不长进的东西？”太皇太后走动了一步，便又止住身子，神采显得有些愠怒。
太皇太后定定地看着叶宸，仿佛有些踌躇，但是终究，她还是让宫女去取笔墨，然后，道：“好，看看也无妨，反正他在哀家心中，都生不出一丝波澜了，哀家固然坐下来看看他现在长甚么模样。”
一袭长衫，一壶酒，一把桃花扇，懒惰落拓地躺在吊床上，头发没有束起来，顶风扬起发丝，胸前有一个吊坠垂着半空，那吊坠也着意了笔墨，可清楚看得出是玉雕的繁华鱼纹。
叶宸听了这话，想起任老前辈也曾经说过这句话，感觉心底微微酸楚，眼中不自发地出现一丝泪意，她怕失礼，赶紧转头擦掉。
叶宸添上眼耳口鼻，皱纹，眉毛，那老神仙普通模样的人便跟着她的影象渐渐跃然纸上。
太皇太后站起来后便推了那宫女的手，活力隧道：“哀家还没老练要人扶着，去去去，别在哀家面前闲逛，你这一身的绿色瞧得哀家眼睛发晕。”
当然，有王静月这个老友做她的丹青师父，她的画工若不高深，岂不是丢了王静月这个都城才女的名头？
叶宸嘴角含了一抹浅淡的浅笑，“若您真要晓得，不如请给我笔墨，我把他的模样画下来。”
玉姑姑一脸不屑隧道：“有甚么打紧的？拜桌便不能让人作画了吗？就是佛祖也没这么吝啬的。”
太皇太后瞧着画卷里的人，久久没有说话，刚才还见暴躁的神情现在已经完整平复了。
宿世在闺中的叶宸，只能勉强识得几个字，作画是断断不会的，但是，自从爱上朱睿以后，为了衬得起朱睿，她花了很多心机去断文识字，最后竟上了瘾，习武的时候，连琴棋书画也一并学了。
她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倒映着画卷中的人，有一丝火焰垂垂升起又垂垂燃烧。
玉姑姑则笑着说：“前阵子您还说穿绯色晃了您的眼睛，让她们穿绿色，怎地现在又看腻了绿色了？”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发地扬了起来，“是么？他有这么宝贝？哼，哀家才不信。”
寥寥数笔，便勾画出一个表面来，表面是非常相像的，太皇太后伸长脖子瞧了一眼，便再移不开眼睛了。
半响，她才把画给玉姑姑，“他老了很多，但是哀家一眼就能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