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笨写给他父亲的信,天然要送畴昔。”
诚王妃头抵着车窗框,沉默看着内里,离车子不远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光着脚,捧着只缺了个大口儿的陶碗,缓慢的跑过来,跪扑在地上一堆破絮中卧着的老婆子面前,满脸笑容的将碗送到婆子面前,婆子支起家子,从身边又拖个肥胖的看不出男女的孩子,托着碗送到孩子面前,用手指往孩子嘴里塞着已经凉了的粥饭。
“父亲去打碎人去了,父亲也想阿笨啊,父亲明天还给我们阿笨写信呢,小阿笨如果想父亲了,我们就给父亲写封信好不好?”
阿笨仓猝一上一下重重的点着头,嘴巴扁了扁,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李小暖忙搂紧了阿笨,悄悄抚着阿笨的后背,暖和的安抚着他,
李小暖抿嘴笑着,
“是姑姑说错话了。”
李小暖接过笔,递给蝉翼,伸头看着阿笨画的乱七八糟图,一边笑一边嘉奖道:
“三蜜斯又忘了不是,可不能这么说阿笨少爷不喜好听的话,小少爷早就听得懂吵嘴话了!”
“我带阿笨出去玩玩去,来,阿笨,跟祖母到花圃里去玩好不好?”
说着,折着宣纸,阿笨伸动手,镇静的帮李小暖胡乱按着,两人折好,李小暖将‘信’递给蝉翼叮咛道:
赵远明的尸首由礼部送至已经白茫茫一片、哭声震天的赵府,收殓入棺,摆起了灵堂,李小暖陪着老太妃,当天下午就到赵家哭祭了,各家紧跟厥后,虽已傍晚,赵府门前倒是车马如流,灯火透明。
程絮仪极其耐烦的念着,阿笨俄然丢了手里的木剑,回身爬到李小暖怀里,抬头看着她,委曲的嘟着嘴叫道:
“老祖宗,这施粥的事,我想着,一边由我们府出面,用您和太后的名义各设几个粥棚,一边古家大姐姐出面,用先李老夫人的名义,您看呢?”
阿笨伸手搂住李小暖的脖子,连亲了几下,奉迎的说道:
“先收好,等会儿和家书一起让人送出去。”
“小阿笨,是父之过,养不教,父之过。”
“老祖宗既有话要交代,倒是把阿笨先送归去的好,他现在可学会传话了。”
李小暖被他亲的倒不忍再多责备,抱着他挪了挪,靠到榻几前,取笔濡了墨,谨慎的塞到了阿笨手里,程絮仪跪坐在中间,伸手按紧了几上的宣纸。
正院也是一片乌黑,只要东厢,亮着豆昏黄的烛光,烛光悄悄的燃着,偶尔狠恶闲逛几下,照得榻上木雕泥塑般的诚王妃仿佛动了起来。
老太妃斜睇着李小暖,伸手点着她的额头,
诚王妃抬手抚着周婉若肥胖青黄的脸颊,满眼哀伤绝望的看着女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阿笨镇静的蹦跳着承诺着,王妃弯着腰,扎动手,严峻的盯着斜着身子,一起小跑着奔了出去的阿笨,也顾不得辞职,吃紧的跟在背面奔了出去。
“我也有些银子,我也拿出来,母亲,我不要,我有母亲呢,母亲别难过。”
诚王府大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偏门供下人出入,寂然的正殿内,架了具黑漆漆的棺木,却连支白烛也没有扑灭。
阿笨欢畅的拖着长音承诺着,程絮仪忙跳下榻,一边笑一边帮着蝉翼摆好纸笔,李小暖抱着阿笨,贴到他耳边,低声交代道:
三月中,诚王妃带着诚王和陇州知州赵远明的尸首,在几百名程恪派出的兵丁的保护下,从北门悄悄进了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