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迈这才住了口,沉着脸让她上菜。
冯俊原也是陪着老爹来讲服大哥回家的,见了这景象,本来打好的腹稿天然也说不出口。纲领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他们不开口,他也不会主动说甚么,三个长幼爷们儿对坐着,就痴聪慧呆无话可说了。
看在冯老迈眼中便感觉有些讽刺,不过还是得端着当爹的架子微微点头道:“老二家的怀上了本是功德,只是怀相不好,老二整天得跟着服侍着,老三又在进学,磨坊里头就只得老四帮手,他年纪还小,有些忙不过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因为几句气话生分了?老迈啊,这青阳虽好,你们俩都没个端庄事情,就靠你那几个清算院墙猪圈的零散人为,只怕也可贵支撑。听的爹的,还是归去吧,跟你娘赔个礼,就是她有万般不对,总归也是为了你们俩好,莫非你这做儿子的还跟她见气不成?”
实在倒也在料想当中,花灯会上碰到了姑姑,天然青河镇上的冯家人会获得动静,能过了这么久才照过来,已经是出乎她料想以外的事情了。
再看儿子媳妇身上的衣裳,虽也是平常土布,可都开了春了,这身上的小袄儿反倒比昔日寒冬时节显得丰富,脚上的鞋子也洁净利落,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纲领两口儿在城里的糊口都要过得好些。这才几日工夫罢了,瞧儿媳妇的小脸儿都圆润白净了起来,可见他们俩的小日子真的过得不错。
还觉得都避到了青阳县城,昔日里的纷争总该远去了吧,谁知竟然会找上门来。
瞥见儿子不但没有流落街头,反倒在青阳城里头租下了小院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冯老迈内心可就不是滋味了。整齐的小院儿,墙角长势喜人的两本蔷薇,方才冒头的凤仙花,带给这小小的院子一股家的温馨。本来要说让冯纲领归去的话,含在嘴里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这院子,如何都要比冯家院子里头阿谁茅草棚子强很多吧?
虽是熟谙了,竹枝也向来没问太小福的环境,见他本身提及,忍不住就笑了笑随口答话:“有爹还不好么?凶也是为了后代好罢了。”
一番话说得竹枝心头暖呼呼的。虽是外人,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倒感觉比跟冯家人、罗家人相处都要亲热些。小福刚说甚么加菜之类的,定是看她神采不好逗她高兴罢了,胡来俊做人油滑,那里会少几个菜来?竹枝也不客气,翻开食盒一瞧,有荤有素,连碗筷都备齐了,另有一壶酒,便笑着道了谢。
县令夫人的兰草终是一命呜呼了,就在斗花会以后的第四天。哀痛不能自已的县令夫人在西山特地为兰草修建了一座花坟,进士出身的县令大人还做了一首悼词,一时传为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