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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嬛对着她洞若观火的目光,垂垂心虚。
客院中,梁靖却没这等闲心。
“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这么客气。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都城里夺嫡的情势,也是在当时渐渐从太子倒向永王,终至太子被废、永王即位。
梁靖记得很清楚,在他回京谋职后曾产生的事情——
她这般扮灵巧,恐怕是又偷溜出府去玩,怕被谢鸿惩罚,来她这儿找庇护。
玉嬛等了全部后晌,傍晚时分,谢鸿和冯氏才乘车回府。
“梁元绍的三公子,梁章。”
“晏平。”梁靖有些怠倦的垂眼。
“爹,他醒了。”
而很多事,都是在谢鸿遇刺后,垂垂偏离正轨。
梁靖就此在谢家住下,玉嬛也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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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撒起娇来,那双眼睛便似笼着雾气,无辜得很。
谢鸿有公事缠身,先往书房去,冯氏则径直回院,叫人快些摆饭。一进院门,就见凉亭里女儿端坐执笔,正认当真真的摹字。
不知是被那身骇人的鲜血以毒攻毒地破了迷障,还是宏恩寺那安然符果然有效,她那恶梦也轻了很多,起码不再半夜三番五次地惊醒,只是内心还是空荡荡的,不太结壮。
冯氏拿她没体例,在她眉心轻点了点,责怪,“晓得错就好。过两天梁府设席,到时候带你去散散心,等过了这阵子,就不拘着你了。好不好?”
他没去都城,而是藏匿行迹来了魏州,没跟家人流露半点动静。
亭外一丛牡丹开得恰好,鲜艳柔旖,更衬丽色。
朝堂夺嫡暗潮云涌,东宫与永王各施手腕,世家为保住秉承数代的好处而排挤争斗,终究令百姓遭殃、民不聊生,孤负了万千将士拿性命热血换来的边疆安宁。曾跟他许下婚约的女人葬身宫廷,他的亲人和好友也在永王的诡计狠厉下,挨个丧命。
谢鸿本来在翻书,听了这话神采稍肃,坐直身子,“她是筹算说给谁?”
和盘托出并无好处,遂挪开目光,道:“被追杀。“
宿世得知玉嬛身份后,梁靖实在查过旧事。
孤身赶路,梁靖又存着查探永王秘闻的心机,途中顺手探了对方几处老巢,碰到些费事,受了点伤。因而将计就计,将那三分伤势装成九分,在皮肉割出淋漓血迹,倒在谢家的瓢泼大雨的后院里,名正言顺地住了出去。
这般苦心,天然不是临时起意。
冯氏双袖微拢,没像平常似的揽玉嬛入怀,尽管温馨瞧着她笑。三十余岁的女人气度高华,堆叠的云鬓间金钗衔珠,端庄而不失温婉,身上穿弹花暗纹的缃色对襟衫,底下一袭竹青长裙,绣工精美、裁剪得体,就那么温馨站在甬道上,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他被救下后,随身的剑也被谢家仆人从后园寻回,放在枕边。现在房中无人,他紧皱着眉头缓缓擦拭剑锋,目光不再涣散衰弱,却如暗夜中负重顺风的行客,刚毅而冷凝。
花枝暗香,怡民气神,对养伤有好处。
“女儿晓得错了。”她垂下脑袋,牵住冯氏的衣袖,“是比来内心发慌,传闻宏恩寺体例事,才溜出去的,前后也就大半个时候。自罚多抄两篇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