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意义，便是本宫的意义，谁再多言，当即拖出去杖毙，扔入枯井里去——”
回身间，跪在面前的女子背脊挺直地站在榻前，语中不徐不疾，不扬不抑，倒是足以安宁民气。
只听得仓促一声响，元皇后就那般毫无征象地跌坐归去，引得太子妃许氏与太孙妃顾砚龄赶紧上前相扶，殿内刹时堕入死普通的沉寂，仿佛只一瞬，便覆上了一层凄然与灰败。
嘶哑而黯然的声声响在耳畔，莫名震惊了顾砚龄的一颗心，看着两鬓斑白的元皇后，现在也是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少了那份国母的风华，倒是多了几分为人长辈的驯良。
窗外的北风微拂，烛火摇摆中，顾砚龄看着面前兵部尚书崔文程刚毅而凝重的神采，手中不由微微一顿，沉默中，终是抬眸缓缓问道：“一旦洛王起兵，我们可用的，另有多少人？”
“本日在乾和宫服侍的人，皆送去北宫暂作安设。”
“回太孙妃，此次征鞑靼，总计二十万雄师，均是从京陵周边各府县遴选的精锐兵力，另有抽取五虎帐，三千营，及神机营的精锐主力。”
话音一落，何院使与吴院判的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明白了此中的意义，不敢有涓滴的担搁，赶紧出声道：“微臣谨遵太孙妃意义。”
何院使战战兢兢地跪在那儿，将头埋在暗影里叫人看不入迷情，唯独撑在地上的一双手在颤抖着，越说到前面声音便更加低了下去。
……
掩在槅门以后的灵宝几近用了满身的力量，以手死死捂住本身的嘴，一双眸子里承满了惊骇与不成置信，可他晓得，此时要拼的便是时候，垂垂地，他的脚步缓缓朝后退，死力地节制着本身颤抖的身子，直至退出了乾和宫，几近是疾奔而去。
本来坐在病榻前的元皇后闻声忽地站起家来，右手攥着帕子，按于胸前，几近是用尽满身力量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陛下，另有多久——”
话音一落，怀珠速而走出来，方行下礼，便听得上面响起了声音。
“这一辈子，为了这大兴，为了这后宫，我与陛下，相知的太少了，这最后一段日子，就留给我们罢。”
顾砚龄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沉重与期盼，元皇后与许氏，是将这一幅江山画卷，交到了萧译与她的手里。
“怀珠。”
说到此处，一滴滚烫而盛满太多情感的泪落在元皇后包裹她的手背上，模糊中，恍惚了顾砚龄的双眸。
“你们若安守本分，他日便是我大兴功臣，你们此中如有一日敢暗通款曲，等你的，就不止是枯井的一把土了。”
直至最后一人走出殿中，顾砚龄与元皇后当即指派亲信值守乾和宫，不得奉召，不得随便收支。
沉默中，顾砚龄微微点颌，目睹着何院使与吴院判退了下去，这才转而侧过身子，恭敬而靠近地半跪在元皇后的膝下，语中降落却足以让近前的元皇后与太子妃许氏听到。
“抛去老弱病残者，还余两万余人——”
“你是个好孩子，萧家的江山交于阿译和你，陛下与我，另有你们的母亲，都是放心的，你，可明白了——”
最后一句话仿佛有着千斤重，顾砚龄昂首间，看到了元皇后的期冀，太子妃许氏的信赖，一股暖意不由流入五脏六腑，安抚着她那颗并不安宁的心。
而天子病重的动静，就这般烂在统统人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