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滴泪顺着绛朱的脸颊滑落,下一刻,绛朱便红着眼上前,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将头深深磕在地上,双肩倒是微微耸动起来,这一刻,屋内的地龙仿佛更暖了,一旁的醅碧看着,也不由侧过身去,拿起丝帕擦了擦泪,心中有太多的情感。
当时,才是真的好。
下一刻,建恒帝似是探出了手,元皇后赶松散上前,却见建恒帝尽力地抚摩过她高高的发鬓,富丽的珠翠,另有她耳边悬着的圆润东珠,建恒帝也从那日光下,看到了元皇后鬓边那几根袒护不住的银丝。
说到这儿,顾砚龄看向身边的女子,眉眼垂垂浮着暖和的笑意道:“白炉自小与表哥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都是谢家的礼节,为人我是信的,这些年来,我也看得出,他待你至心,为了等你,一向孑然一人,你们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拖下去,旁人便要说我过分无私霸道,将身边的人都担搁了——”
“陛下服了药,气色好了很多。”
听到这些笑语,绛朱那双定定看着嫁衣的眸中垂垂泛出热泪来,转头间,便看到自家女人仍旧如畴前那般,含笑看着她,虽不言不语,可那些好,却从未窜改过。
“你说的对——”
话音一落,身侧的女子红晕泛在颊边,沉默低头,唇角勾起了难掩的羞赧。
欢畅,打动,另有不舍……
建恒帝闻言唇角的弧度更加现显,倒是怠倦地闭了闭眼,才勉强睁眼道:“皇后这是谦逊了,你的面貌,不比畴前的王氏,现在的宁贵妃减色,而你的气度与胸怀,是她们二人远远不及的。”
跟着葵花籽落在小碟中响起的清脆声,顾砚龄悄悄拍了鼓掌上的残灰,接过醅碧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抬眸间,看向绛朱的目光泛着安静的光芒。
说到这儿,顾砚龄偏首而去,眸中表示间,绛朱贯穿地凑上前去,跟着私语几句,绛朱当即瞳孔一缩,竟是怔怔间,好久未能反应过来。
元皇后一边擦着沾在建恒帝髯毛边的药,一边欣喜出声,建恒帝听到此唇角对劲地浮起笑意,昂首间,看着面前打扮精美地元皇后,声音嘶哑而低缓道:“皇后本日,很都雅。”
眼看着绛朱模糊要说甚么,倒是被顾砚龄抬手挡了归去,下一刻,便见在顾砚龄的表示下,醅碧抿着笑,悄悄击掌,随即便有侍女捧着火红而夺目的嫁衣来。
转眼间,看着建恒帝仿佛呼吸不上普通,神采变得极其丢脸,元皇后的一颗心都随之沉了下去。
顾砚龄闻声和顺一笑,将泪水抑在眸中,拇指悄悄摩挲去绛朱颊边的泪,缓缓出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日你我终有一散,这一去,你是去过真正属于本身的日子,白炉是个好人,他不会负了你,你也不会负了他,即便是相隔千里,只要你们好,那便是好,莫要孤负我对你们的希冀,晓得吗——”
闻得此话,元皇后伸手抚向发鬓的珠翠,含笑出声道:“陛上面前,臣妾一贯珍惜本身的容颜,陛下平生英姿,臣妾总怕,配不得陛下。”
这厢,元皇后正坐在建恒帝的病榻边,本来宏伟宽广的大殿在这一刻倒是显得空寂萧瑟,仿佛是那寒冬干枯的老树,明黄的纱幔在这一刻仿佛被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败,有力而怆然地随风飘浮着,像是一双双招魂的手,悄悄勾摇着,现在的建恒帝仰首躺在病榻上,神采蕉萃而黄,似是睡的太久了,四肢都肿胀的行动艰巨,只能恹恹无神地躺在那儿,就连呼吸都变得浑浊有力,如那老树上最后一片不肯落下的残叶,徒然耗着这最后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