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龄闻声安闲地施礼下去,随即扶着醅碧和绛朱的手谨慎翼翼走下去。
居于前的建恒帝也闻声转畴昔,当看到面前这一幕时,本来浮在脸上的笑意顿时呆滞下来,人群中垂垂响起了惊呼声,而下一刻,便能听得醅碧和绛朱仓猝无措的哭泣声。
而在顾氏的身下,却能看到嫣红的血如梅花般落在裙上,班驳刺目。
“龄儿——”
就在此时,倏然“砰——”的一声,一束又一束残暴的烟花在远处的烟波台升起,仿佛无数颗闪亮的流星会聚在一起,直突入天,随即轰然炸开,几近引得耳边震震颤抖,下一刻,那颗颗流星顿时炸开,倒是色采斑斓,仿佛舞姬手中七色的彩练普通,美得不成方物。
这一刻,殿外的雪花簌簌下落,悄悄地落在金色的琉璃瓦檐上,已然积了几层厚,在灯光的氤氲下,泛着微微的光芒。
帝后在世人的簇拥下,缓缓下了上座,只听得殿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拉开,世人皆走出乾和宫,来到台矶上。
而这见红,却几近是没有甚么好前兆的。
“平身。”
世人闻声,那里敢迟误,赶紧端起面前的酒盏齐声拥戴,目睹着建恒帝一饮而尽,上面的人也皆扬脖饮了下去。
世人喟叹间,赶紧又跟从建恒帝一饮而尽,只见建恒帝放下杯盏时见顾砚龄尚还立着,当即出声道:“坐吧,有身子的人禁不起常立。”
这么多年的伉俪,建恒帝如何不知元皇后的酒量与心机,莫说是三杯,便是连续端十杯于元皇后而言尚不在话下。
待到时候,各宫嫔妃及皇室宗亲皆已到了乾和宫,暖和如春的大殿以内垂垂热烈起来,龙凤雕花琉璃灯高高悬在梁上,光芒透过镂空的斑纹晖映出来,落在地上,印出班驳的光影来。
听着耳边震然的祝贺声,看着殿下站的笔挺,尽是虔诚的萧译,建恒帝的眸中顿时浮起毫不粉饰的喜意,与元皇后眼神交汇下,皆欣然端起酒盏,一饮而下,满生欢乐。
世人谢恩起家时,便见建恒帝本日仿佛气色极好,眉眸中可贵带着几分欣意,一眼扫了畴昔,随即出声道:“本日在坐,都算是自家人,诸位不必过分拘礼——”
“陛下到——”
就在此时,一个严峻而仓促的低呼声倏然响起,虽被炊火的震颤声盖过,却足以落出世人的耳中。
话音还未落,萧译便一把抱起痛苦的长孙妃,这时便见建恒帝突然发话道:“送去后殿!”
耳边炊火声未停,世人却都是胆怯地看向了建恒帝,只见建恒帝现在紧抿嘴唇,神采说不出坏,却也绝对说不出好来。
在场的人皆知,本日长孙妃顾氏腹中的孩子如果没了,这个新岁便必定是一场殛毙微风波了。
谁知刚将酒盏放下,看着身边的宫人上前添了酒,便听得建恒帝一贯寂然降落的声音竟带着几分期冀与欣喜道:“毓庆宫长孙妃分娩将至,这第二杯,朕便预祝我们大兴再添皇孙,普天同庆。”
跟着杯底摩擦桌案的声声响起,只见建恒帝表情大好地端起面前的酒盏,伸手向殿下的嫔妃宗亲道:“新岁将至,这第一杯便祝我大兴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面前让世人都惊住了,耳畔是炊火的轰然声,而方才还好好由长孙萧译贴身照拂的长孙妃顾氏现在倒是右手捂着凸显的小腹,仿佛痛极了,手中紧紧攥住衣裙,近乎颤抖起来,就连那凸起的指骨也格外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