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婆婆一走，宝如大松一口气，又去摸床上的花生来吃。
当然, 都是男孩。
他也在看她，牵唇笑了笑，双颊旋即漾出深深的酒窝，叫灯影衬着深深的眉眼，倒是别有一股平常男人没有的甜与暖和，看得出是本性子很好的男人。
这夜杨氏一向在小耳房里鼓捣，宝如又在裁剩下的缎面，绣补子的打底纹儿。至晚杨氏返来，俩人一炕睡下，杨氏握过宝如绵绵一双小细手儿，叹道：“不期我的宝如一双小细手儿如此精美，竟是个能挣银子的，娘果然藐视你了。”
他望着她婷婷袅袅的背影进了正房，隐于那黑洞洞的屋子里，站着发了会子呆，书也不带，空人一个回身走了。
宝如没说话。
这时候宝如都咳完了。她暗惴惴想，只怕他的帕子，刚才在隔壁给胡兰茵擦嘴用掉了。
接着便有人说：“散了吧，何必看一个疯婆子撒泼，都散了吧！”
季明德虚推着母亲，应道：“儿子晓得，您快去吧！”
忽而, 杨氏就开端嚎了：“季明德，你若再不出来, 娘就一头撞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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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如觉得他是想看她脖子上的伤痕，伸手便捂住了脖子。
宝如接过碗来，挑眉缓慢看了一眼，恰对上季明德的眼睛。他一双眸子里尽是长辈看孩子的慈爱：“快吃！”
平常人平平生生只入一回洞房，季明德倒是享了齐人之福，彻夜第二回喝合卺酒，他熟门熟路扶宝如起家，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揭开砂窝盖子盛了碗面递给她，特地在上面压了两筷子鸡丝，说道：“只怕你也饿极，不必拘礼，快吃吧！”
宝如仍旧没回话。她只能瞥见他的鞋子，青缎面，千层底的白布鞋，上面干清干净，一尘不染。
拜完以后，季明德先抱她回本身家的小院，一起上吃紧仓促，因为胡兰茵还在正堂里直挺挺的站着，也在等他抱回洞房。
再是一张妆台, 上面空无一物，连面铜镜都没有。
床是张油漆才调的新床，墙纸也是新糊过的，床劈面的墙上贴着一幅油彩印成的画儿, 上面两个圆丢丢的大胖小子，相对而坐。
宝如窜了过来，趴在杨氏身边，甜甜说道：“娘，今后我挣钱养你，你就不必每日辛苦炮制药材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