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德直接道:“娘,我还是不可,你在这儿更不可!”
胡兰茵苦笑一声,揩了眼泪道:“虽是一胞同生,他到底是老二,比明义傻多了。也罢,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苦心!”
宝如更加看不透季明德,直觉他不但仅是个小举人那样简朴,又猜不透他究竟还私底下做着些甚么,一把摘了项圈道:“果然天晚了,我也该去睡了,你快走吧,好不好?”
季明德上前一步,轻声道:“大嫂,我这个月在成纪县,碰到个同年的举子叫刘进义,老爹叫知县家的刁奴给打死了,是一脚踹破的脾脏,当时多少人围观,官司打到我们州府衙门,刘进义当时还只是个童生,挨了顿板子,叫胡知府勒令着把整座院子都赔给了成纪知县家的刁奴,说是踢崴脚的医药费。如此荒唐的官司,你可曾听过?”
季明德一向出了朱氏院子,到石榴园中时,才冷冷问道:“谁叫你拆我屋子的?”
朱氏不肯叫季明德走,反攥住他的手道:“明德,你是我生的,兰茵是我替你娶的。她才是你的端庄老婆,她能帮宝如修屋子,便是她的贤淑与胸怀,你不能凶她。”
季明德摸了把朱氏的手,顺势替她掖进被窝:“我去大嫂那屋坐坐,你好好歇息。”
枉害性命,倒置吵嘴,一条性命白白屈死,获得的好处不过县城里的一所小院子。
她笑的颇内疚,上前便问:“吃过了未曾?”
宝如窜了过来, 趴在杨氏身边, 甜甜说道:“娘,今后我挣钱养你,你就不必每日辛苦炮制药材了,好不好?”
季明德站了半晌,回身出屋,胡兰茵就在门外站着。
见季明德出去,她赶紧拽着个小丫头的手坐起来,柔声道:“只怕你也传闻了,宝如刚在我这院里住了两夜,就险险出了事,娘对不住宝如,也对不起你!”
她那点小细肩膀,叫个承担皮儿勒出深深一道沟来。杨氏怜她那点小身板儿,劝道:“给娘,娘背着,与你一起去绣庄好不好?”
季明德道:“刘进义家的院子,本来是赔给知县家刁奴的,可你的陪房婆子王氏家的儿子王繁华前两天却在成纪县,四周找人卖那所院子,你说有甚么干系?”
季明德鲜少在老娘面前发怒,伸长脖子道:“在胡兰茵那儿也不可,谁都不可,你快去睡吧,别瞎操心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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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掌柜尽是等候的眼神中,宝如颇对劲的解开承担皮儿,劈面先亮出来一张一品仙鹤补子,掌柜双掌一拍,赞道:“果然以假乱真,以假乱真啦!”
这夜杨氏一向在小耳房里鼓捣,宝如又在裁剩下的缎面,绣补子的打底纹儿。至晚杨氏返来,俩人一炕睡下,杨氏握过宝如绵绵一双小细手儿, 叹道:“不期我的宝如一双小细手儿如此精美, 竟是个能挣银子的, 娘果然藐视你了。”
他说罢便走,头也不回。
她忽而夺门而出,上了正房的台阶回眸,便见季明德也跟了出来。
掌柜听了一怔:“阿谁季解元,不熟谙,叫他走!”
朱氏房里七八个丫头婆子,多少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胡兰茵也在院门上,见季明德板着张脸出去,笑道:“辛苦辛苦,我们的解元郎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