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点小细肩膀,叫个承担皮儿勒出深深一道沟来。杨氏怜她那点小身板儿,劝道:“给娘,娘背着,与你一起去绣庄好不好?”
这果然都是真事,胡兰茵实在一句大话都没说。
胡兰茵神采变了变,强撑着一笑道:“明德,我不过一个闺中妇人,这与我有甚么干系?”
在掌柜尽是等候的眼神中,宝如颇对劲的解开承担皮儿,劈面先亮出来一张一品仙鹤补子,掌柜双掌一拍,赞道:“果然以假乱真,以假乱真啦!”
杨氏夺过宝如手中的碗,佯装嗔怒,眉眼间却满是笑:“就你刷的碗,猫猫洗脸一样,还得我洗二遍,快歇着去,碗我本身会洗。”
见宝如来了,杨氏略有抱怨,递给她筷子道:“李翰当年做过大官,听闻现在礼部监考的大员们,多是他的门生,明德能拜到他门下,来岁的会试咱就不消愁了。
宝如,明德是有大前程的。你从都城流浪,在秦州半年多无人帮扶一把,是明德娶的你,你可得收心好好跟他过日子。五百两银子,那还是他这些年替人写诉状打官司作账目,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下来的,是他统统的积储。
蒿儿上前道:“蜜斯,咱没做错甚么呀!二少爷何故发如许大的肝火?”
胡兰茵追着送了两步,追到院门上时,忽而一枚青里透红的石榴远远飞过来,砸在胡兰茵脚下,内里白生生的瓤子砸裂出来,溅的她满裙子都是。
见季明德出去,她赶紧拽着个小丫头的手坐起来,柔声道:“只怕你也传闻了,宝如刚在我这院里住了两夜,就险险出了事,娘对不住宝如,也对不起你!”
她这话里实在透着威胁。她的干爷爷王定疆现在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季明德来岁考春闱,若没有王定疆支撑,即便果然文章做的花团锦簇,笔动江山,王定疆大笔一挥也能叫他名落孙山。
胡兰茵赶紧一个眼色制止织儿,上前道:“原是我的不对,我也请了多回,叫婶娘和宝如两个住到这院子里头来,怎赖她们不肯意,现在她们连门都用砖给堵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季明德上前一步,轻声道:“大嫂,我这个月在成纪县,碰到个同年的举子叫刘进义,老爹叫知县家的刁奴给打死了,是一脚踹破的脾脏,当时多少人围观,官司打到我们州府衙门,刘进义当时还只是个童生,挨了顿板子,叫胡知府勒令着把整座院子都赔给了成纪知县家的刁奴,说是踢崴脚的医药费。如此荒唐的官司,你可曾听过?”
她当即生生止步,目送季明德远走,又羞又气,泪如雨下。
她忽而夺门而出, 上了正房的台阶回眸, 便见季明德也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