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安然由他看着，俄然想起一件早该和他说的事：“对了，明天一向忘了跟你说，你看，我这个衣服，这个处所，我够不着，你看看，就在肩膀上，肩膀这个处所破了个洞，你这么全能，女红也能吧，你能给缝缝么？”
五今后，我同小蓝分开宋凝的华胥之境，其间再去过一次苍鹿野的雪山，只因前次时候紧，小蓝另有两处地形没能勘察完。偶然当中得知柳萋萋公然未被摔死。说摔下去时挂在崖壁一株妻松上，为一个猎户所救，为报拯救之恩，柳萋萋以身相许，和猎户结婚了。
我说：“我不想做这桩买卖了，宋凝和沈岸终不能走到一起，并非天意为之，若她情愿，实在还能够搏一搏，如许死在这幻境中，实在太不值得。”
厅外老树上做窝的鸟儿俄然惊叫一声，厅中烛火晃了一晃，她用手挡住眼睛，安静嗓音哽咽出哭腔：“沈岸，我们有孩子了。”但并没有真的哭出来，轻柔嫩软，荡在灵堂之上，像一句和顺情话。她把这句话说给他听，可他听不见了。
小蓝不知何时呈现在身边，漫不经心打量灵堂陈列。
我走近她一些，笑道：“你第一次见我，可不是在苍鹿野的雪山当中，宋凝，这统统的统统，不过是我为你编织的幻景罢了。”
小蓝看我半天不说话，提示道：“你筹算，如何？”
我同小蓝说我在等候一场大战，并不是开打趣。我已想到本身该如何做。华胥之境是一种虚空，华胥调的每一个音符对应虚空的各个时点。鲛珠之主在华胥之境的虚空中奏起华胥调，便能去往此中任何一个时点，置身之处，是所奏曲调最后一个音符对应之处。
我心中已做好决定，昂首道：“我在等候一场大战，一场血流漂杵、各处枯骨的大战。”
她扶着棺椁起来，将手中花束端方插入另一只琉璃瓶，因背对着我，看不见她说话神采。只听到语声淡淡：“听女人说，我是用性命才同女人换来这个幻景，在阿谁实在的天下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那样，烦请女人一把火烧了我的尸体吧，然后将我的骨灰……将它带回黎国，交给我的哥哥。”
战役已经结束，火线一片空旷之地，正看到姜国军队拔营起寨，筹办班师回朝。这恰是七年之前，沈宋二人结婚玄月，夏国新侯出兵攻打姜国的那一场战役，当时，宋凝送了沈岸一面绿松石的护心镜。
入夜后，来宾尽散，天上有孤月寒鸦，决定的时候已至。偌大的灵堂只留他们伉俪二人，一个活着，一个死了，阴阳两隔。宋凝惨白的脸紧紧贴住棺椁，声音悄悄的，散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散在红色的烛火中：“终究只要我们两小我了。”
她脸上呈现茫然神采：“幻景？”但只是茫然半晌，很快规复腐败，“我记得你，在苍鹿野的雪山当中，我见过你，你是……”
我扒开芦苇，扬手道：“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