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漫不经心打断他的话,以手支颐,低头看楼下云石台上待价而沽的女人:“你喜好哪一个?”
少年垂着头不敢答话,卿酒酒抬起眼来,不经意一瞥,目光仍聚在楼下云石台上,手指在檀木桌上微微一顿:“两万金,这三个女人,我全要了。”
滑落在几上的一缕发丝被公仪斐握住,他低了眼,看不清神采,语声却温软:“言谈间如此戏弄于斐,蜜斯是感觉,斐的情意……太好笑?还是感觉斐,太不自量力……”
话还没说完,那缕发丝已从他手中缓慢溜出去,哗啦一声,船边溅起一朵庞大水花,透过漾起的薄薄水浪,看到红色身影似莲花沉在深水之下。哗啦,又是一片水花。公仪斐将呛水呛得直咳嗽的卿酒酒抱上船,两人衣衫尽湿,公仪斐神采发白:“你这是……”
未几,帘子打起来,看到一个锦衣玉带的清秀少年局促立在落座的卿洒酒身前:“阿宁不该来这类处所惹姐姐活力,阿宁……”
刚安设好,公仪斐翩翩白衣的身影就呈现在院门口。十来步外看着碧纱橱的公仪薰,没甚么神采:“找了半日,你竟在这里。”
一身锦衣的公仪斐居高临下直视卿酒酒,讶然后神采带了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单手将珠帘挂上一旁金钩。
我想了想,道:“或许,他是气他们竟敢轻浮于你。”
他收起瓷杯,明眸含笑,语声却万分委曲:“中意的花娘们悉数被蜜斯买了去,喝酒填词无人伴随,只能单独出来寻点乐子了。”顿了顿,叹道,“不巧船划得不好,才想贿赂湖君两杯薄酒,叫它不要与我难堪。”
闭上眼睛,面前一派光怪陆离。乱石白沙,古树枯藤,凄冷风景快速穿过身材。寒泉里荒鸦扑腾,顷刻间一团白光爆裂开来,似坠落的点点晨星。耳边冷雨淅沥,蓦地大开的视野,可见光辉庙门前,一副五色帘,几块青石板,白衣少女接过白衣少年手中的黑玉镯,微微拾高的油纸伞下,一张冰雪般的脸毫无神采。
卿酒酒行动不疾不徐,行至乌木船前,停了脚步垂眼看他:“白月碧水,公仪公子与湖同饮,倒是风雅。”
他哧地笑出声:“她们不是我的,你看你喜好,我也没同你抢。”
我说:“这……”
他目光自淡青的杯盏移向她乌黑脸庞,收起唇边那一抹笑,沉寂看着她:
湖风吹得杨柳微动,戴着黑玉镯的莹赤手腕从长袖里暴露,搭上公仪斐衣袖,一个倾身借力上船。
浮云掩月,落花缤纷,淙淙琴音里,软榻上公仪薰呼吸渐匀,约莫已入眠。
公仪斐淡淡瞟她一眼,目光移向我,秋水桃花似的一双眼攒出笑意:“既然家姊靠近君女人,便请君女人彻夜代为照看家姊了,切勿让她走出这院子。”
天井围栏式的高阔主堂,正中一处以云石砌成高台,三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俏生生立在台上,左边女子正度量琵琶垂首弹唱。四围两丈远的处所摆满客椅,落座皆是男人,从十三四少年到七八十老翁,如果招募兵役也能如此同心,这个国度就太有前程了。
但幸亏这类违背言情小说规律的事情没有产生。
两个歌姬对话近在天涯,连我都逼真闻声,更不消提卿酒酒。但她目光只在二楼所谓应梅轩淡淡一瞥,收起鞭子,垂眼踏上铺了红毯的木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