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潭挑了挑眉，伸手按了按面巾。已经是辰时末端，脸上肌肉不断抽搐扭曲，内心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颠末一间银铺，叶清潭被架子上的一个银镂面罩吸引，面罩上的镂花精彩绝伦。
绿柳镇繁华，终比不得都城地界广，镇上数得着的朱门富户就那么多，老鸨当然心中稀有，对蒙着脸的叶清潭摸不着秘闻，想要查问切磋一下，看能不能多敲打些银子。
一名粗枝痴肥，身着红裙头插珠花的妇人扭着屁股迎上来，“哎哟，高朋到，让我们绿柳闺蓬荜增辉啊！大爷来得可真早，快请屋里坐。”
老鸨忙让人去把烧锅的丫头找来。
“大爷是路过此地，还是筹算长住呢？”
叶清潭盯着出去的杜若，不由得心头一紧。
老鸨怔了一下，复又眉开眼笑，连说三个好，“大爷要不要酒菜？我让人给您端上来。”
一队队的艳裳粉脸女人进门，叶清潭望一眼，点头。
叶清潭没有接话，锦儿不耐烦道：“我们少爷家在都城，你啰嗦甚么，有甚么新奇的女人从速让出去给我们少爷看看。”
一会工夫，屋外响起混乱脚步声，“着火了！”
老鸨这回把杜若打个半死扔到柴房，杜若命大，硬是挺过来。老鸨想把她卖掉，一时也出不了手，就让她在厨房烧火干杂活，日子久了，倒把她给忘了。
“啊？！大爷另有特别癖好。”老鸨恍然大悟似的，暗笑有钱人家的少爷，都雅的女人见很多了，玩烦厌了，就想要换花腔，烧火泡茶的粗鄙丫头都想玩玩。恰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要吃口粗茶淡饭。
“哦？”
“半夏呢？她没有跟你一起吗？”
锦儿悄声说，就是这位老鸨当年带走的杜若和半夏。
当年她从往凉都去的路上买了杜若和半夏返来，本希冀两人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人，知书达礼，略加调教接客，就能帮她赚大把银子。哪晓得模样出众的半夏，在接客的当天就跳楼他杀了，杜若跟着跳楼被楼下的树枝挡住，算拣回一条命。
“还不快出去，在门口呆头呆脑地傻站甚么！”老鸨没好气地说，回脸撞见叶清潭凛冽的目光，顿时禁声。
“那可由不得她！”锦儿听杜若复述旧事，已是心生仇恨。让叶清潭和杜若先坐，她去清算老鸨。
“我明白，我明白！”老鸨退出门。锦儿在门里“啪嗒”落栓。
“杜若，还记得我吗？”
老鸨气得七窍生烟，将人把杜若狠狠打了一顿。安排接客，杜若硬是把人家从床上掀到地下，差点让绿柳闺惹上官司。
提起半夏，杜若眼泪长流，哽噎着把她们在绿柳闺的经历说一遍，复又凛色道：“奴婢也想一死，留个明净。不过现在想通了，要留这一口气，要为半夏报仇，要为三爷报仇。”
银铺老板见有买卖上门，笑容迎上，“公子真有目光！这是西域当年送给南周皇庭的贡品，十两银，公子要拿去，早动手早有，晚动手就无。南周的好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赶紧赔笑，“就来就来，我们绿柳闺的女人各个都是绝色……”
叶清潭身着的虽是王府少爷的旧衣，却仍然富丽贵气，即便蒙着脸，也难掩眉眼间的漂亮。老鸨见多识广，看出面前大爷来头不小。
老鸨内心这个乐，没想到绿柳闺最不起眼干粗活的丫头，竟然获得都城贵少爷的喜爱，这份打赏是薄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