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兴儿自进得帐来,一向跪在景昭身边,将方才帐中诸人的神态、举止都一一瞧在眼中。此中,特别令他气恼的就是这位与他在延英殿共过事的韦敞韦大人了,此时听到韦敞来劝景昭不要同天子起争论,禁不住嘲笑两声,毫不客气地挖苦韦敞道:“韦大人和稀泥的本领称得上是突飞大进,令人刮目相看哪。只是方才皇上成心咨询你对迁都一事的定见时,你为何视而不见,一言不发呢?敢情也是怕获咎了甚么人,才不敢径直说出心中的实在设法吧?”
天子不知是被景昭的话打动了,还是对景暄的死感到惭愧,竟落下了两行泪来,。他接过王保儿递过来的巾帕,边擦拭着泪水,边推心置要地对景昭说道:“并不是朕不肯返回长安,正如景公在第一份奏章中提及的,长安系高祖、太宗创建本朝基业的底子之地,若非万不得已,朕怎会舍得将都城迁往它处呢?可方才承恩所言确是真相,目下吐蕃虽撤出长安,退守泾州,兵马也多有丧失,但稍假以光阴,待兵马弥补完整,他们随时能够卷土重来,到时朕该何去何从?诚如你所说,即便吐蕃人短时候内难以弥补充足的兵力对我朝第二次策动大范围打击,但是,景昭啊,你别忘了,此次只是吐蕃单军突进,北面的突厥、西面的吐谷浑以及西羌诸部落还都按兵未动,如果这些个蛮邦有朝一日联起手来,共同举兵来犯,西疆诸城又沦入吐蕃人之手,长安城毫无屏藩可言,岂不是如同群狼嘴边的一块肥肉,甚么时候它们想吃就能一口吞下。为社稷安稳计,迁都洛阳还是更恰当些。”
“小民于长安沦陷时,恰在城中,不但亲眼目睹了娘娘为国捐躯的前后颠末,并且机遇偶合,还曾与被吐蕃人扶立为君的宗室子李承宏有过一面之缘。小民随景将军从长安解缆前来面君之前,曾专门探听过这李承宏的下落,竟然传闻他在吐蕃人撤离长安后不久,就乔装改扮混出了长安,到泾州投奔了纳悉摩。由此,小民便有了一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