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见李进忠知难而退,长抒了一口气,对柳毅叹道:“先生力辞相位不受,欲以布衣之身交运筹帷幄之事,本日可知难乎?”
柳毅意想不到的是,在天子听来,李进忠把锋芒俄然指向曾庆则却有着另一层意义:李宾被杀后的短短三天内,多达数百名宫人、宦者死在了靖宫差房,使得大明宫几近堕入瘫痪,眼瞅着靖宫差房跟着轰轰烈烈焰的靖宫活动落下帷幕不免要被闭幕,李进忠趁谢良臣已死,两位贵妃和吴孝忠都不熟谙宫务之机,将靖宫差房的2、三百名男女差役以弥补空缺的名义安插到了大明宫各处,如此一来,大明宫内大有张党才消,李党又兴的势头。现在,李进忠又要将卖力京畿治安的曾庆则拿下,天然引来天子对他的猜忌。
柳毅勃然变色道:“曾庆则有何罪?中书令要拘,就先拘鄙人吧。”
他悻悻地从座中站起,朝天子拱了拱手,不咸不淡地说道:“老臣天生一条劳累的烂命,别人只须张张嘴,老臣便要跑断腿。皇上、柳兄你们先议着,老臣这就去省里安排清查江陵城,寻觅睦王殿下的下落。”说罢,用锋利的目光盯了一眼来兴儿,竟自顾自地扬长而去了。
一时候,一幕幕旧事不约而同地在两人脑海中掠过,令君臣二人相对唏嘘不已。
目睹柳毅横眉立目,大小与本身绝裂之势,天子又成心回护曾庆则,李进忠虽一心想借端拿下曾庆则,尽快扶韦敞上位,以便把京兆府衙门划入自已的权势范围,但也不敢操之过急。
这时,端坐于御座中的天子终究开口说话了:“尚父和柳先生所说,各有各的事理,待三今后朝会时交百官群情罢再择其善者而行之便可。朕目下顾虑者,都在启儿与李舒两人身上。关于睦王和江陵王比来的行迹,尚父那儿有甚么动静没有?”
“启儿休矣!”天子出一声惨呼,瘫软在御座当中。
天子经柳毅一提示,赶紧道:“尚父临时息怒,柳先生之言甚是有理,不如就依先生之言行事吧。”
天子走过来兴儿身边,快速停下脚步,说道:“你扮做睦王本出自朕的旨意。此次逻些之行虽因长公主猝然离世而功亏一蒉,而你能临机应变,冒险犯难,压服吐蕃赞劈面应允下两国和亲,也算难能宝贵。自本日起,来兴儿着加飞龙小使衔名,食六品俸,不必到任,仍留延英殿当值。”
“江陵王四日前西渡黄河后就没了动静,昨日蒲州叛军换帅,新帅封号颖王。”天子嘴里反复着最新获得的关于江陵王的动静,俄然惊叫道,“李舒投奔叛军啦!这莫非是真的吗?”
柳毅沉默半晌,欣然答道:“臣已身入佛门,岂能再恋尘凡?只盼三年以内帮助陛下得偿夙愿,臣也好今后重归林泉,炼丹布道,安享天命。”
“照柳兄这一说,需变更4、五道兵马,这与兵戈又有甚么辨别?”李进忠不屑地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