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长安的夏季非常奇特,直到腊八当天,气候仍非常和缓,马厩旁那棵老槐树上尚零零散星地挂着几片绿叶。而到了第二天凌晨,来兴儿起家翻开房门,只觉一股寒气劈面而来,槐花般大小的雪片漫天飞舞,六合之间银妆素裹,早已变成了另一个天下。他踩着地上坚固的积雪走到马棚,见吴孝忠早就起来了,正忙着往一匹匹马身上披着蓑衣,便也仓猝上前帮手。长幼二人正在马棚中忙活着,模糊闻声有人轻叩院门,吴孝忠边嘟囔着:“这大雪天,谁没事一朝晨就到这儿来。”边叮咛来兴儿去开门。
太子接着问来兴儿道:“今儿给娘娘接生的老婆子,是在宫内居住吗?”
太医奏道:“下官方才细心瞧过,公主虽是不敷月产下,然无大碍,只是娘娘产后衰弱,不宜受风,恐怕要在此处留上一些时候了。”
夏嬷嬷用手一指床:“你觉得我不晓得?你这一身的泥,别脏了我的床。刚才是我花坊的一个老姊妹,我到她的住处喝了点酒,她放心不下,非要送我返来。你真没瞥见吗?”
尚敬恭维道:“爷的记性真好,恰是他。当时清宁宫传话给主子,不准来兴儿回娘娘跟前服侍,主子想他原在闲厩院喂马,便将他派到此处。”又转头呵叱来兴儿道:“快拿着衣服,找个处所换过后再来回话。”
老妪见太子公然认出了本身,心头一酸,竟滴下两滴泪来,哭泣着说:“是啊,老身身受两位娘娘大恩,怎会舍得分开这东宫。”
太子一皱眉:“这里如此肮脏、逼仄,如何使得?”
同来的人听声音应是个比夏嬷嬷年青很多的女人,她仿佛非常焦心,抬高了嗓音说道:“有人在这儿,我还是从速走吧,那件东西您千万别丢了?”
夏嬷嬷身子挡在门前,厉声说道:“让你住下你便住下,今晚哪儿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