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都觉得他是在大火中被烧成了一捧飞灰，但当他们查明起火泉源来自郑全的牢房，而他还留有一具焦尸的时候，这件事就不成制止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从这场大火中消逝了。
即那位在御宴上出言刁难沈莺歌的二皇子沈潜的居处。
“那又如何？”裴长安几近要咬碎后槽牙。
可证据呢？
他取出令牌朝守门的锦衣卫一亮：“我有急事。”
那锦衣卫甫一看清他手中令牌，当即面色大变：“您请。”
他强压着肝火诘责：“甚么意义？”
裴长安沉着些许，拂袖分开。
只要陛下对贰心生不满，那他此次就是自作聪明，偷鸡不成蚀把米！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的火势已经被慢慢节制。
他在门口急得团团转，从据理力图，到言辞威胁，中间也不过就是隔了个油盐不进的锦衣卫的间隔。
锦衣卫握着腰间佩刀，有些奇特地看了他一眼：“大人您应当晓得九千岁非论何时都有直接面圣的权力吧？”
几近不必多想，裴长安刹时就思疑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彻夜街上的人流实在拥堵，即便轿前已经有人鸣锣开道，本来两刻钟的路程，还是挤了将近一个时候才堪堪到达宫门口。
裴长安本就心急如焚，听了这话，不祥的预感在这一刻如闪电般炸响在脑海。
他必须当即进宫面圣，将这一动静传到宫里去。
容久这一招将他们都算计了出来又如何，他裴长安能想到的，莫非陛下想不到吗？
掌管牢房的提牢厅主事心知不妙，赶紧派人去给裴长安送信。
他只在最后起家接旨，连一句回嘴之言都未曾有。
与外头暂解宵禁分歧的是，在御宴结束后宫门就已经落锁，裴长安只幸亏门前下轿，用刑部尚书的令牌叩开宫门，一起脚下生风，忙不迭地往沈阙的寝宫赶，两条腿几近要摆出残影。
可惜人的欢乐并不相通。
这副面孔比起悟尘那张脸来讲年青很多，是个合法丁壮的中年人。
半晌后，火苗从斜劈面的牢房中燃起，铺就在空中供犯人歇息的干草成为火焰的虎伥。
但此时已是深夜，御宴上沈阙又喝了酒，早已安息。
这一来一回，又要担搁不知多少时候。
而引发这统统的泉源，那位高坐于帝王身侧的九千岁却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守门的锦衣卫以没有传召不得入内为由，硬是将裴长安挡在了外头。
这温度一向到她与容久分开，赶回云岫的宅院，洗漱完躺进被窝后，悠长的余韵仍在胸腔内反响。
裴长安当即召人备轿，孔殷火燎地赶向皇宫。
裴长安认出了对方，顿时眉头一皱，这个节骨眼上在这里见到东厂的人可不是甚么好兆头。
苦涩的牛奶醪糟，漫天炊火流星，以及身侧那高大俊美的男人，都跟着她嘴角的弧度一同沉入梦境。
在这个从旧年底尾迈向新年肇端的关头时候，在鞭炮和炊火的阵阵炸响声中，谁也没有重视到，那倒在阴暗牢房一角，浑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蒋泉俄然展开了眼睛。
那间焦黑牢房中并未找到蒋泉的尸身，他没有在大火中灰飞烟灭，活着的犯人中没有他，那也就是说——
裴长安僵立在门前，像是被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遍体生寒。
他们驰驱疾呼，一桶又一桶的水在如许的大火面前不过杯水车薪，一桶水泼出去，还没等燃烧火苗，就已经化为水汽蒸发在滚烫高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