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论争至傍晚,不时能听到桓大司马的朗笑。
“我要一份名单。”
桓容起家走到阿谷面前,俯视半晌,点头道:“当日阿兄同我在廊下说话,身边只要你和阿楠。阿兄说的话,阿父为何会一清二楚?”
“这么久了啊。”桓容转过甚,眉尾轻挑,双眸湛亮,“阿母对你可好?”
“盐渎县离建康两、三百里,动静来回也要几日。”南康公主捏了捏额心,语气中透出怠倦,“我真是不放心。”
桓容收起竹简,手指掠过光滑的边沿,问道:“我想晓得,阿父究竟许了你甚么。”
“使君,仆有一言。”郗超正色道,“小公子有高才,使君如不消,须恰当机立断。”
“阿父回府以后,你经常会借口分开。之前我没有多想,觉得你是去见阿母。成果,”桓容顿了顿,声音愈发显得降落,“阿父唤我当日你在那里?为何如此刚巧,恰好当时不在?”
阿谷圆睁双眸,嘴唇颤抖。
得知婢女被送归的启事,南康公主当即大怒,将婢女一家罚成田奴。自此严查桓容身边,不准再有此类心机的婢仆呈现。
“我明白了。”
“郎君,奴、奴不能,郎君,您杀了奴吧!”
“奴在。”
他一定附和谢氏叔侄的某些看法,却无毛病相互“做朋友”。换成桓大司马,不被视作棋子已是大善,遑论其他。有此人在,阿父欲同晋室合兵,一统南北的策画终不成能。
婢仆放轻脚步退出门外,李夫人缓缓低下头,凑到南康公主耳边,柔声道:“阿姊放心,待到郎君立稳脚根,能撑起家门,我会亲手为夫主调一炉香。”
阿谷跪在地上,神采一片煞白。
他情愿如许吗?
服侍桓容这段光阴,她见过桓允很多模样,自认对小公子非常体味。可面前这个少年让她陌生,比当日打上庾府时的气势更加可骇。
为此后考量,桓容必须迈出这一步。
李夫人帮着南康公主盘点簿册,划出随桓容到差的婢仆,一一指给南康公主看。
阿谷俄然感到喉咙发紧。
“南郡公当世奸雄。”
桓温顿了一下,旋即发笑。
阿谷低下头,既羞且愧。
李夫人放下簿册,移到南康公主身边,悄悄按压着公主的额际。
“谢掾送的竹简别的装箱,我随身带着。”话到这里,桓容又取出秦璟送的李斯真迹,道,“这卷伶仃放着,用绢布包好。”
“你口口声声说阿母对你好,为何又要叛变阿母?”
“郎君,奴不敢,奴没有!”
天气将暗,雨势不见半点减小。桓温欲设席接待,被秦璟直言回绝。
桓容神采稳定,眸光始终冰冷。
“恩,都带着。”
阿谷蓦地昂首,视野落在桓容身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长袖甩过身侧,桓温大步走进回廊。
“盐渎县远洋,不知瓜儿可否适应。”
阿谷张张嘴,喉咙间收回一声单音。
“诺!”
郗超跟在他的身后,想起教诲桓容时的各种,禁不住点头。身为桓温谋士,凡事自当为桓大司马考虑。哪怕珍惜桓容之才,一旦好处产生抵触,还是会毫不游移的向他下死手。
想起南康公主的交代,桓容开口问道:“阿谷在哪?”
见面不如闻名,概莫如是。
桓温同郗超均以为战况会堕入胶着,如果分出胜负,慕容鲜卑兵力占优,赢面应当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