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黍一番繁忙,犹不放心,就要让人去请医者。
桓容写完手札,放下笔,吹干绢上的墨迹。
之前的上表多数由荀宥和钟琳草拟,语气还算客气。换成贾秉,“客气”还是,字里行间却透出威胁,充足让看到这份上表的人脊背发凉,冒出一身盗汗。
伴着这场冷雨,整整大半个月,盱眙覆盖在雨雾当中,一天冷似一天。
桓容回到阁房,重新翻开竹简,倒是好久看不进一个字。终究拧了下眉,感喟一声,将政务丢到一边,取出断成两截的玉簪,摩挲着断口,了望窗外雨幕,很久入迷。
美意归美意,味道至心折磨人!
“让人留意一下,”桓容顿了顿,“如果有鹰从北飞来,当即禀报。”
“这事说来也奇特。”贩子蹙眉道,“传闻氐贼和柔然调集几千人,打了昌黎一个措手不及。慕容鲜卑俄然从东边冲了出来,帮着秦氏一起打退来敌。”
“阿嚏!”
兵力对比过于差异,秦玓冲到秦璟身边时,八百马队仅剩三百。
贾秉分开以后,天空飘下一阵冷雨。
鹁鸽跟着挪动,引来苍鹰更大不满,鸣叫一声,颈羽竖起。见没甚么结果,惹不起躲得起,飞到矮榻前,哪怕在桌面上滑,也不肯同鹁鸽过于靠近。
窗外风雨渐急,簌簌的冷风动摇桂木,枝头金-黄-花瓣被雨砸落,又随风飞起,终究落到空中,浮在雨聚而成的水洼之上,倏尔被水珠砸散,时而又连成一片。
室内烧着火龙,并不会感觉冷。两人无需守上整夜,只需一个半时候,天然会有别人代替。
这究竟是如何回事?
贾秉点头,半合双眼,似对桓容的反应早有预感。
何如心中有事,饶是睡梦当中,眉心还是紧紧蹙着,始终没有松开。
鹿死谁手,面前尚且未知。
“郎君可无碍?”阿黍赶紧放下三足灯,凑到近前检察。
两人方才分开建康,动静已飞送盱眙。
“以是我才说这事奇特。”贩子摇点头,“只是比来没有往北的商队,大师都避着那一片。如若不然,还能得些确切的动静。”
“郎君,天气不早。殿下叮咛,让郎君用过炊事早些安息。事情虽多,也不是一天能够忙完。”阿黍道。
“我知。”桓容起家抻了个懒腰,对阿黍不附和的目光视而不见,晃晃脖子,几步绕过屏风,道,“不消让人在阁房守着,都去安息吧。”
城头号角吹响,秦玓双目充血,双拳在城头砸出血痕。
“郎君该把稳些,以免着凉。”阿黍亲身奉上姜汤,“郎君请用。”
天空正降冷雨,苍鹰却半点不在乎,悄悄蹭了桓容一下,振翅回旋两周,穿过冰冷的雨幕,向北飞远。
看到竹简上的印章,谢安和王坦之同时拧眉。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次都是传国玉玺,当真是司马曜幼年不知事?
桓容拦住阿黍,看着附在拇指上的药膏,再看看放在一侧的玉簪,心慌的感受再次升起,下认识咬住腮帮,眉心皱出川字。
至于亲身前去,桓容压根想都不敢想。
千余马队吼怒而来,身上的皮甲和手中的长刀均明示鲜卑部族身份。
“嘶——”十指连心,一阵锐痛传来,桓容禁不住冷嘶。
一名售卖合浦珠的贩子嗤笑一声,眉也不抬,一一盘点过箱中绢布和彩宝,谨慎收起两袋白糖,命健仆将木箱合上捆紧,半晌不成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