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不是不听劝的人。
步队的两侧被辟为临时校场,左边摆着大小不一的石磨,均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最小的也有十几斤,大的直接超越百斤。右边是三排兵器架,刀-枪-剑-戟应有尽有,最显眼的是三张强弓,是由公输长和相里兄弟联手制造,可谓令媛难求。
“我与容弟说这些,是想奉告容弟,世事无常,乱世当中存亡难料,本日把酒言欢,明日马革裹尸皆是平常。”
秦璟点点头。
门徒用力点头。
秦雷将长-枪-狠狠扎在地上,单手扣住姜仪的肩膀,笑道:“我观你的路数更擅马战,哪日再战上一场!”
降落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陈腐的旋律,打碎黑暗中的喧闹。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发兵,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桓容咬住腮帮,一股奇特的感受从脊椎蹿升。不期然想起之前闪过脑海的动机,当真有不妙的预感。
两人对秦璟不算体味,都是基于秦氏坞堡的气力,对比桓容目前的处境,方才道出此言。
秦璟深谙-撩-猫技能,见好就收,天然的松开手,没让某只狸花真的炸毛。
话音落下,秦璟放下酒盏,持剑走回院中。
这句貌似很成心境。
“东厢?”
桓容行动微顿,跟着秦璟的报告,似能瞥见悠远的北地平原,听到贯-穿-天涯的喊杀声。
厨夫忙得满头大汗,和身边的门徒说:“瞧见没有,都是一帮大肚汉。除了桓使君,谁还能养得起!”
“对酒弄月,可为乐事。”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发兵,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桓容愣了一下,秦璟已起家走出廊下,立品雨中,长袖飞扬,冰冷的寒光顷刻扯开雨幕。
桓容抬开端,对秦璟挑选这个话题微感惊奇。
剑光闪过,衣摆狂舞。
桓容手握剑鞘,一下下击在矮榻之上,口中吟诵无衣,一遍又一遍,直至声音沙哑,眼圈酸涩,视野变得昏黄。
待酒水备好,天空已降下细雨。
这是表达感激该有的姿式?
马良手握长矛,对战一伍私兵不落下风,最后将三人掀翻,获得一场大胜。
桓容:“……”
“故所愿也。”
阿黍的神采始终淡定,起家下去安排。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阿容?”
桓容磨牙,能更不要脸点吗?
看着雨中的秦璟,桓容不自发屏住呼吸,直到对方转头,方才认识到胸口被闷得发疼。
“美酒才子,人皆神驰之,璟亦不能免俗。”
“某家周延,本籍茂陵,本为山中猎户,善使弓箭。”
“当时,北地逢水患,坞堡粮道被慕容鲜卑断绝,堡内呈现奸-细,叔父在另辟粮道时被鲜卑和氐人联手截杀,带去的八百仆兵无平生还。”
弄月?
“弟不善饮,让兄长见笑。”
村民但愿能多挣得几斗谷粮,熬过每年青黄不接的光阴。流民则要借此入籍,带着避祸的家人安设下来。
“我本非行四,而该行五。”
伯仲叔季玄。
秦璟没有坦白,俯视桓容,唇边带笑,双眸亮如灿星。桓容垂下视野,松开攥紧的手指,掌心已痛得有些麻痹。
一刹时,桓容的心似被无形的手攥住。伸开嘴,却不知该说些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