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个伯伯的儿子,小时候来我家见过一面,或许是子虚乌有之事,我印象全无。盲婚哑嫁有甚么意义,你说是不是?”
他是质子,她晓得的。他天生体内便带着寒毒,他没有奉告她她也从上官帙的口中晓得,是她母妃怀着他时遭人下毒而至;千里迢迢到西晋朝,刚离了虎穴又进狼窝,被圈禁在这院子里多年,要走出横波水榭便意味着两种成果:两国干系分裂质子被杀或是分开西晋直接回到东晋皇庭。
她不求这些,她只求他安然平生。哪怕是陪着他在这处院子里孤单终老,也是好的。
顾桓沉吟半晌,“你,是不是遗漏了甚么事情?”
那些山川和他乡的风情只能在梦中相会。
……
“顾桓!”阿惟决然打断他的话,“他不会。”
雾气还未散去,氛围中满盈着潮湿的青草气味,叶孤岚那一刹时心底剧震,身形几不成察地僵了僵,仅仅是电光火石间的事,很快他的震惊就被安静所代替。他转过身来看着几丈外的两人,面露惊奇之色,走上前抱拳作揖道:
“是被人害死的。”
“顾大人朝晨来此不知有何要事?叶孤岚怠慢了,两位——”
不记来时路?她送他出门时,他仿佛晓得她的忐忑,浅笑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阿惟,等我来接你。”
犹记得那日,在家中母亲的牌位前,她的父亲取出一具古朴的桃木琴,说这是她亡母的遗物,琴弦根根乌漆,用的是天山乌金蚕丝所制,有断金碎玉之声。
她当时便红了脸,但是眼神幽亮带着一抹少女特有的羞怯和顺,低着头笑意盈盈,让人无端想起了初春仲春在轻风中轻巧地掠翅而过的燕子。
上官帙说,弹一曲吧,算是奉告阿惟母亲一声。
“你的父亲为甚么要如许做?”
他的病已经大有转机,气色也好了很多,偶尔和她漫步两刻钟也不再感觉气喘,本来一天三服药也变成三天一服。闲暇时教她操琴,晓得她不爱看书便挑些风趣的话本读写段落与她听,教她如何细心地顾问贵重的兰草,给她讲各地的风土情面,还说结婚后要带她到那些处所逛逛。
“你不是晓得了?他死了,我分开了。”她抬头看着黑蓝天幕上的星子,很用力地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不是说病快好了吗?”
阿惟也笑了,倒是凄然,“也是,杨昭没有娶我,实在也没亏损;顾桓,你说他,会不会像戏文里的那些心结未了的孤魂一样逗留在人间不走,只是为了等我?本日在人群里恍然见了他的身影,我一向追,当时我想就算那人只是和他相像,也是好的。起码我能看到那张类似的脸,我常常怕本身会真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对他笑,泪珠从眼眶中跌落下来溅湿了衣衿,“害了他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