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了李洪毅想要攀陷二皇子,是为了证明他并非无端的审判二皇子。也晓得了华宗平看似随心所欲玩世不恭,实则是在未雨绸缪。抑或是,运筹帷幄?
府衙的门刚翻开,甄灿烂就迎着晨阳,迈了出去。
灰衣男人薄唇紧抿,挥剑向牢房的木栅栏。
已过子时,万籁俱寂,值守的衙役们凑在牢门外的屋檐下拿出了牌九,玩得不亦乐乎。
“残杀东营驿站的官兵,并放火烧尸,你可真狠辣。”甄灿烂沉着的迎着他的杀气。
望着甄灿烂的身影渐入昏黄的夜色中,华宗平倦倦的伸了个懒腰,颠末董弘川时,漫不经心的道:“董弘川为了她,已经变得不像董弘川了,但是她并不欢乐,也不惭愧,在她的眼中,董弘川就只是董弘川,不管他孝忠家国,还是丧尽天良,与平凡人无异,是好人她敬,是歹人她远。”
垂垂地,东方发白,天气明朗。
灰衣男人不语。
“你杀了那么多人,全嫁祸于我,”甄灿烂轻叹口气,“连你也不肯意被嫁祸,我又何尝情愿。”
灰衣男人愣了愣。
“代价公道,童叟无欺,我最喜好跟有钱人做买卖。”华宗平抿嘴一笑。
甄灿烂捧起瓷杯饮了一口,是暖和的玫瑰花茶。
‘咣’
“我没有杀商队和灾黎。”灰衣男人冷言辩驳。
“当我分开都城满天下寻你时,崇岫书院的行刺案就已经结了。”华宗平搬了把椅子坐在窗外。
既然不能杀了她,就烧死她!
甄灿烂坐在最内里的一间特制牢房中,地上铺着厚厚的新稻草。她手托着腮,似百无聊赖状。
甄灿烂转眼收起笑,神采冷酷,语声淡淡,“不。”
“当真。”灰衣男人悄悄的握紧了剑。
她心中的感喟跟着阳光的斜洒,悄悄的散了。心似被洗涤,更加洁白。
灰衣男人目光一凝,剑光乱飞,木屑成尘,转刹时,看似是木制的栅栏,暴露了比坚固的剑身还坚固的钢铁柱。
有个衙兵无事般的出去巡查,见状,大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长剑被卡在栅栏中。
甄灿烂半信半疑的挑眉,“顺福堆栈里茶城的郡守和郡兵?”
董弘川用湿巾捂口鼻,冲进地牢里,翻开牢门,甄灿烂踩着扑灭烧苗,奔出了地牢。
甄灿烂移开湿巾,深吸口气,盈盈一笑道:“这要多谢六殿下挡剑如磐的钢铁柱,遇火生烟的迷香,将迷香粉洒在稻草上的点子,以及,赠送的用湿巾掩口鼻防迷昏的妙招。”
四周一片沉寂,沉寂的让人复苏的体味到统统,最原始最实在的悲戚、苦楚、神伤。
这应当是最洁净最敞亮的地牢了,一尘不染,油灯高悬,墙角种着簇簇喜阴的兰花。刑具摆放过的陈迹还在,墙面补葺之处绘着一幅幅的山川壁画。
“大蜜斯!”春樱高兴的奔过来,从棉袋里取出热乎乎的包子,“大蜜斯,您趁热吃。”
话语轻绵而尖细,一点一滴的渗入血肉,透进骨髓,长出芒刺,董弘川如沉潭的眼眸里激起无数疼痛。
华宗平只是笑笑,笑意难以名状,回身消逝在阑珊夜色。
灰衣男人一怔。
灰衣男人不语,在深思着如何杀她,栅栏和锁链坚毅非常,能轻松的进地牢里,想轻松的杀掉她实在困难。
灰衣男人对劲的笑了,仰天一笑,挑起一个又一个灯芯扔了出来。